進忠眯了眯眼睛神色不明,抿著唇往後看了一眼,又把李玉往外拉了拉才說道。“師父,奴才鬥膽有一言,師父聽聽,若是您覺得奴才說的不對,隻當是聽個笑話。
若您覺得奴才說的有理,那便請師父仔細斟酌斟酌。”
李玉眉頭微蹙。“你說就是了。”
進忠這才低聲說道。“師父,嘉嬪狠毒且膽大妄為,宮裡誰人不知?彆的不說,嘉嬪娘娘在宮裡的仇人可不少,首當其衝皇貴妃就是一個。
前段時間汙蔑皇貴妃私通一事,皇上放下了,皇貴妃可放不下。
若是皇上心裡一直裝著這件事兒,怕是衝著那份青梅竹馬之情,皇貴妃許是還會將此事往後稍一稍。可如今皇上為了玉氏,又將嘉嬪抬了起來,反而叫皇貴妃吃了心。
您想想,隻要嘉嬪重登高位,皇貴妃便是第一個不能饒了她。
而且這宮裡除了皇貴妃,炩嬪同樣也恨毒了她。”
李玉心中一驚。“炩嬪?這跟炩嬪又有什麼關係?”
進忠垂了垂眸子,他舔了舔槽牙,一瞬間便下定了決心,便低聲跟李玉說道。“這事說來話長,若師父得空,等今日下了值,奴才請您吃酒。
到時奴才隻把這其中的事兒仔仔細細的告訴給您,這會子奴才隻能告訴師父,炩嬪與嘉嬪之間隔著七阿哥的一樁官司。”
七阿哥?
李玉心中一緊,難不成這嘉嬪竟膽大包天對七阿哥下了手?
隻是如今在禦前,李玉便是心裡急的火燒火燎,也不好在這兒說七阿哥的事兒,若是讓人聽見,他和進忠怕是都得不了好。
因此他隻能按捺下心神,一直熬到了晚上下值,才吩咐程佩去延禧宮告訴愉妃他晚一些回去,便先回廡房換了衣裳,又悄悄兒的去了進忠的小院兒。
如今張卓和慧兒已搬到了東側院,他原來住著的東廂房便空了下來。
平日裡隻放些雜物,今日進忠請李玉吃酒,這桌子便擺在了這間屋裡。
李玉到時這菜和酒都已經擺上了,張卓殷切的將李玉引到了東廂房,他和進忠兩人關上了門兒,一邊用膳一邊說話。
張卓便帶著慧兒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看著人,不叫伺候的人往東廂房走。
“進忠,你說嘉嬪和七阿哥的死有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喝了兩盅酒,李玉便開門見山問起了七阿哥的事。
進忠歎了口氣,端起酒盅敬了李玉一杯,說道。“師父,今日這些話,出了奴才的口入了您的耳,等您走出奴才這小院兒的門,若再提起奴才是不認的。”
能坐上禦前總管位置的人,便是平日裡瞧著憨憨的進寶,手裡都有打探消息的法子。無論想查什麼事兒,也都各有各的門路。
李玉自然知道這些的,而且,他也明白這話他們私下裡說跟往上麵兒回稟,那不是一回事。
他們私下裡說,算是消息的相互交流。若是捅到上麵兒,那可就翻了天了。畢竟私下裡用各自的門路查到的事兒,可未必都有實證,不過是大家心照不宣。
因此。李玉隻點了點頭。“你放心,這事兒過去那麼久了,就算是查到了實證,若再提起,這後宮也是要翻了天的。
皇上為保前朝後宮安穩,是不會輕易將這事兒翻出來的。我若去外麵說,那不是自尋死路?”
李玉說了這話,進忠才算是放了心。他便一邊吃酒,一邊將當年之事向李玉娓娓道來。
進忠從那對藏了零陵香的蓮花鐲開始說起,到慧賢皇貴妃下朱砂害了玫嬪與儀貴人腹中的孩子。
再到嫻皇貴妃在冷宮中查出零陵香之事,又到慧賢皇貴妃臨死之時嫻皇貴妃去了鹹福宮挑破零陵香之事。
再到慧賢皇貴妃臨死前當著皇上的麵兒將所有事都推到了孝賢皇後頭上,又到茉心為替主報仇,將此事告知給了玫嬪。
而玫嬪知道這事兒正是嘉嬪身邊的貞淑帶她去的,這才有了玫嬪利用茉心的天花夾痘替換了七阿哥的奶嬤嬤貼身衣物,導致七阿哥染天花而死。
李玉恍然大悟,“如此,這事兒便串起來了。我說玫嬪當日是如何知道這事的,原來還是嘉嬪。”
可隨即他又挑眉問道。“那玫嬪和儀貴人腹中的孩子,果真是孝賢皇後害死的?這不對勁兒啊。”
進忠點頭,端起酒壺又給李玉倒酒。“師父,您心思縝密,這其中確實有事。奴才查到,當年給慧賢皇貴妃傳話兒的,是皇後娘娘身邊兒的素練。
按理,這素練是孝賢皇後的陪嫁,若她傳話,那必是孝賢皇後的意思無疑了,可怪就怪在那段日子,素練的額娘病重無錢醫治。
而嘉嬪命貞淑前前後後給了素練五次銀子,每次都不少於一千兩。
師父,那些嬪妃不知道,可你我二人都清楚,咱們大清最重血脈。
莫說是如玫嬪一個南府樂姬的孩子,就算是如純貴妃這般漢軍旗嬪妃的孩子想登上皇位,那都得是所有的滿蒙血脈的皇子都沒了,才能輪到他們。
要不然除了給純貴妃抬旗,就是給皇子改皇家禦蝶。
您想想,那時宮裡還有大阿哥,那可是出身富察氏的哲憫皇貴妃的孩子,是正經的滿蒙血脈。孝賢皇後連大阿哥都容得下,何苦為難玫嬪和儀貴人的孩子?
尤其當年,太後娘娘還提出了貴子一說。您想想,讓這貴子出生於南府樂姬的肚子,這對皇後娘娘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呀。”
“嘶!”李玉心中一陣陣犯冷,這嘉嬪藏的可夠深的呀。
李玉沉思片刻,這才說道。“所以。在慧賢皇貴妃死前,這嘉嬪凡事都躲在背後,隻通過素練的手叫慧賢皇貴妃衝在前頭。
如今這慧賢皇貴妃薨了,皇後娘娘也薨了。沒人擋在她前麵,她便隻能自己動手了,所以才出了她汙蔑皇貴妃私通一事。”
進忠沒說話,隻微微一笑,端起酒盅在李玉的酒盅上撞了一下。
二人將酒喝了,進忠眯了眯眼睛才低聲道。“師父,奴才知道您是怕嘉嬪對愉妃娘娘和五阿哥下手。可您怎麼就知道沒了嘉嬪,皇貴妃就能容得下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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