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李秀芝的情緒都不高漲,甚至都不坐陳浪身邊,而是坐到了後方的板車上。
她說果果困了,放在板車上容易摔著,自己抱著比較穩妥。
這個理由很強大,陳浪還真沒辦法反駁。
雖然抱著果果坐在自己身邊也不是不行,但總沒有寬敞的板車上坐著舒服。
就這樣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家中。
把果果安頓好後,李秀芝來到廚房,準備給陳浪燒熱水洗漱。
陳浪跟著進來,把廚房門關上後,道:“秀芝,你怎麼了?”
李秀芝背對著陳浪,道:“二郎,我沒事兒,你出去等著吧,水燒好了我喊你。”
沒事兒才怪!
聲音都抖了。
陳浪一個跨步上前,雙手搭在李秀芝的肩膀上,將她轉了過來。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淚盈於睫,神色淒苦的李秀芝。
陳浪大驚失色,道:“秀芝,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在縣城,有人欺負你啦!”
李秀芝搖了搖頭,哽咽道:“二郎,你才學過人,縣裡的老爺們都欣賞你,將來莫說秀才,就是舉人、進士,也都是能考的。”
“等到你飛黃騰達,入朝做官,還會要我跟果果嗎?”
陳浪都懵逼了。
“秀芝,你怎會冒出這樣的想法?”陳浪疑惑的問道。
李秀芝抽抽搭搭的說道:“今晚我帶著果果在街上閒逛的時候,聽好多人說,男人考了功名後,就會拋棄發妻跟子女。”
“有個大嬸,辛苦掙錢供自己男人考學,後來男人高中了,就不要她了。”
“她跑去京城找人,結果還被打了一頓,落下了病根,現在陰天下雨,兩條腿就疼的走不動路。”
聽完這番話,陳浪真真是哭笑不得。
這就是謠言的殺傷力啊。
陳浪溫柔的擦掉李秀芝臉上的淚痕,道:“秀芝,彆聽這些長舌婦瞎掰扯,八成都是瞎編亂造的。”
“我承認,確實有那麼一小撮讀書人,功成名就後拋棄糟糠之妻,但大部分的讀書人都是有良心的。”
“咱們當朝宰相就是最好的例子,宰相跟我一樣窮苦出身,考學的費用都是她媳婦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省下來的。”
“但宰相中狀元後,不僅沒有拋棄他的發妻,甚至還拒絕了皇帝的賜婚。他的發妻勸他納妾,說大官都是三妻四妾,但宰相還是不同意,說要跟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李秀芝眨著淚眼,道:“真的麼?”
陳浪嚴肅的說道:“當然是真的。”
李秀芝道:“二郎,你怎麼會知道遠在京城的宰相家事?”
陳浪清了清嗓子,道:“這種事情,在讀書人圈子裡不算秘密,朝廷也在宣揚嘛,畢竟要是滿朝官員都是發了家就拋棄發妻的人渣,那朝堂上不就是一群不仁不義的畜生了?”
“皇帝老兒肯定是希望自己手底下的官,都有很高道德水平的。”
李秀芝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
陳浪鬆了口氣,暗忖道:“宰相大人,我把你塑造成了一個愛妻如命的好男人,你可千萬要對得起我的期待啊。”
“二郎,對不起啊,我不該胡思亂想的。”李秀芝低下頭,委屈巴巴的說道。
陳浪板著臉:“光對不起就完了?”
李秀芝立刻抬頭,急切的說道:“二郎,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懷疑你,我隻是……隻是……”
陳浪道:“隻是什麼?”
李秀芝咬著嘴唇,道:“二郎,我隻是果果沒了爹爹。”
“隻有這樣?”陳浪微微彎腰,鼻子都快貼到李秀芝的鼻尖上:“隻是為了果果?”
李秀芝的臉瞬間紅得如同晚霞,“就是為了果果。”
陳浪哼了一聲,轉身往廚房外走:“我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