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突然跟瘋了似的,一個人在河灘上,狂跑亂舞,手不停的拍打著身邊,嘴裡還念著滾開,像是在趕什麼臟東西,同方方才的鎮定判若兩人。
眾人: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吧。
直到蘇清河自己停下來,沒有人上前去拉他。
王玄之等人是相信道一,而江長史他們則是在懷疑,這個會跳大神的仵作,肯定又在弄什麼鬼上身了,他們才不去碰呢,萬一沾身上了,帶回家那還了得。
蘇清河嚎累了,終於停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被包圍了,汾水河岸邊的拿火把的人,站成了一個圓圈,他同道一等人,被圍在最裡麵,王玄之舉著一個火把,朝他走近,他的雙眼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又伸出手擋了一下。
蘇清河將手放下時,他的的瞳猛的張大。
他像是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王玄之,也不是在這河灘上的任何一個衙門中人,而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這也是他最不敢見的一張臉。
“這張臉你很熟悉吧。”王玄之收起了銅鏡,將它還了回去。道一接過銅鏡,一邊往布袋裡裝,一邊說,“他這是專心事做多了,見到自己做的惡,要傻一會兒了。”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河水流動,還有嗚咽的風聲。
道一抬頭就見眾人盯著她,呃,手中的銅鏡,她往布袋裡一放,如泥入海流,連個浪花都沒起,裝進銅鏡差不多大小的袋子,連個形狀都沒有鼓搗出來。
江長史在想,裡頭會不會能裝下一個人,像他們這樣的大活人,那才真的是死無全屍呐,一會兒回去了,定要提醒刺史小心,彆著了小人的道。
“這裡麵能裝大活人嗎?”江長史想看是誰,那麼貼心,竟然幫他問出來了,回去一看,正是他帶來的人田力,方才叫得最歡快的人也是他。
道一給布袋叩好蓋,順手理了下皺起來的邊,聽到這人的問題,她手一頓,若無其事的說,“倘若當真能裝人,我第一個將寺卿裝走,長得這麼好看,應當每日擺家裡觀賞,比什麼奇花異景,都來得賞心悅目——”
汾水河岸更安靜了,隻剩下陣陣抽氣聲。
田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仵作。
江長史:好一個生猛的小仵作。
蔣七、吳四等人:道一,我們錯看你了。
紫芝:小哥哥好生厲害!
同時又起了一個疑惑,為何不搶那個生得如盛夏的男子,眾人瞧見那人手中的銀槍,似乎動了一下。
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陳夷之將銀槍抱在胸前,鼻子裡哼出氣來,一副我就早知道,早就看穿了這小子的陰謀,果然對我好兄弟圖謀不軌,總算自己承認了。
王玄之任風拍著他的衣擺,麵色一如往常,甚至同眾人微笑示意,隻有他自己才明白,那笑容的背後,是一張被涼風吹僵了的臉,他轉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蘇清河好似清醒了。”
道一悄悄鬆口氣,她真的隻是隨口一說呀,誰叫這人長得,頗有他們祖師的風範,帶回家日日三柱香供著,也算是種虔誠了吧,但是這些人奇怪的眼神,還是怪讓她不自在的。
她自告奮勇的跑過去,“讓我來替他把把脈吧,寺卿你說下蘇家如何養人的,這脈像也能探出一二來。”蘇清河見她像見鬼似的,蹬蹬往後退,被道一一把抓住了手,“怕什麼,我又不吃人。”
“咦?”道一揮手示意噤聲,隨後閉上眼細細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