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祥子出門沒多久就急匆匆回來了。
“九子!九子!”他大喊道。
秦九章推門問道:“咋了?”
“你認識曹先生?”祥子說。
“對啊。”
“曹先生是個大好人,以前我在他家拉過包月!也對,你去過大學堂,當然認識曹先生。”
祥子嘰裡咕嚕自言自語了一大通。
秦九章問:“曹先生有什麼事?”
祥子這才想起正事:“曹先生找你,讓我來托個信。”
“他在哪?”
“曹先生說,他和嚴,嚴什麼來著,”祥子沒記清名字,“反正和一個姓嚴的在二院等你。”
“嚴複?”秦九章問。
“對,就是叫這個名字!”祥子說。
“嚴先生不是身體不好嘛,怎麼又來京城了?”這次是秦九章自言自語,“謝了,祥子,我馬上就去。”
祥子說的“二院”,就是北大二院,也就是北大最初的校區——和碩公主府。
至於為何稱為“二院”,前文有過描述,是因為紅樓強勢崛起成為了一院。
秦九章猜得出為什麼嚴複要去二院,而不是紅樓。
因為嚴複和北大這批新人有些矛盾。
早在五四之前,北大內部就有“新舊之爭”,具體比較複雜,但大體就是崇尚新文化的一批人,與崇尚舊文化的人的鬥爭。
北大的新舊之爭持續了好幾年,自然是新派勝利了。
嚴複、林紓等人都被算在了守舊派中,黯然離場。
但嚴複比較特彆,他是在新舊鬥爭最初的領導權鬥爭中敗下來的,他本質上並不反對新文化。
嚴複是袁世凱的人,被委派當了北大第一任校長後,與首任教育部長蔡元培關係不佳(蔡是南方孫先生的人,不喜歡袁世凱跳過教育部和國會直接任命校長的方式。)。
後來嚴複更是因為參與了袁世凱複辟的“籌安會”,被京城所不容。
此後,就再未踏足京城。
這次算是破了例。
二院是從公主府改過來的,風格完全就是傳統中式,而且這一塊校區麵積也不算大。
來到校門口,守門的看了看秦九章,又看了看手裡的報紙:“你是那個車夫秦九章?”
“沒錯。”秦九章說。
守衛對照無誤後,放行說:“進吧。”
邁進大門沒多久,秦九章便看到了曹先生,招呼了一聲。
曹先生立刻說:“快來!嚴先生一直在等你。”
秦九章快步過去,果然看到了嚴複。
此時的他已經67歲,生命不剩百日,神情也頗有老態龍鐘之感。
秦九章恭敬道:“嚴先生,久聞您《天演論》大名,今日一見,學生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