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一點！”
阿依凝好說歹說，總算是讓羅維放開了手。
臉上的灼熱未有消退，從未與一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有這般親密舉止，邁著繡花鞋走在燈火喧鬨的街上，在意著路人的視線，耳根微微發燙。
慶典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鬨歡騰的，在如此景象下，一處頭頂掛滿彩燈的通道映入眼簾，漫天的燈火宛若絢爛繁星，卻又比星空觸手可及。
經過的人們都不約而同抬頭望著這一幕，好似有那麼一刻，沒有人注意到燈廊裡看景色的人。
就在這時，阿依凝的側臉冷不防被吻了一下。
“……”
她先是往四周看了眼臉色才陰下去，顫著右手把劍鞘抬了起來。
想死的話，我現在就成全你！
一旁的羅維收回視線笑了笑，平日裡持重內斂，心思細膩，讓這樣的她被自己牽動情緒，在這時光流淌變得很慢的慶典上，這份感觸著實令人回味。
為了向她證明沒人看到，他的瞳孔裡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金色光芒。
這是……
阿依凝目光微微放大，羅維則點了點頭，從他在廣場上睡了一覺後就這樣了，大概也是路西菲爾的饋贈吧，雖然必須動用神力才能使用，但正因為如此，配合氣息的操控，很輕易就能察覺有沒有人盯著他們。
原來是這樣……
阿依凝鬆了口氣，但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不對！就算這樣也不可以！！！
羅維笑著抬頭看向燈頂，對於在大庭廣眾下隱藏見不得人的關係，她真是越來越熟練了，不想被姐姐發現，不得已地偷偷跟姐夫私會，瞞著所有人才敢有的親密舉止……
妹妹の背德。
“我說啊，”阿依凝皺起了眉，“你該不會因為我有離開的想法，所以又在故意對我使絆子吧……”
“誰知道呢。”
“……”
絕對是這樣！
繼續踏過熱鬨的節慶，兩人拿到了路邊攤販塞過來的小吃和糖果，並肩微微抿起了嘴角，阿依凝手裡捧著那些快塞不下的禮物，心裡漸漸沉澱下來。
既然主動問到了這方麵，也許是該說出來了。
等到人流沒那麼密集，她盯著腳下不斷往前延伸的地麵說：“姐姐出現後，我是有想過離開。我不想變成破壞姐姐幸福的那個人，或許遠遠當好伱們兩人的妹妹就好了。”
她說得很慢，但這些都是她心裡想好要說的話。
“那現在呢，”羅維心不在焉地調侃道，“其實發現愛我愛得死去活來，離開我就活不下去了？”
“……”
我打死你。
阿依凝拿他沒辦法地籲了口氣，表情並沒有在開玩笑。
“但後來得知了那樣的事情，你們打算與一整個世界為敵啊，”她眼神放空說道，“這樣的狀況我還怎麼放得下心，或許我在那天到來之前都能一直安心看著你們，但萬一神明預料的那一天真的來了，我想我一定會後悔。”
“即便在得知了敵人才是被動的一方之後？”
“當然，”阿依凝點點頭，“雖說我認同你的觀點，但在你的預期裡，總有一天是要和對方正麵對上的對吧？”
羅維倒無法否認這點。
說到底，還是那愛操心的性子，也是在擔心她姐姐亂來吧。
“所以羅維……”阿依凝撇開目光，語氣突然變得有些難以麵對，“我會繼續支持姐姐，也不會把這件事丟下不管，因此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關於那一天晚上所發生的……就……”
“就當作沒發生是嗎？”羅維看著前方隨口道。
“……”
也許是他略顯疏離的語氣，阿依凝一時變得說不出口。
明明這樣對所有人都好不是嗎？最開始隻是因為「姐姐的妹妹」這個身份才留下來，現在卻讓她奪走原本屬於姐姐的那部分，她……
她做不到。
但說出口，卻比想象中艱難。
沒有經曆過感情，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輕易地辜負它，在和姐姐談論有關未來夫婿的話題時，何曾想到如今會是這般狀況。
想到這裡，她的眸光逐漸黯淡下去。
偏偏是姐姐先遇見的不是嗎。
“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羅維一把靠了過來，少女的神態在被他逼近下有些慌亂。
他卻意味深長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是想說在玩弄過我的肉體，又讓我在你身上出了那麼多力之後，就一腳把我踢開？”
“……？？”
阿依凝一陣目瞪口呆，臉色立馬變得紅一陣白一陣。
無、無恥！！
這、這是什麼奇怪的比喻？！顯得我很不……很不檢點一樣！
“難道不是嗎？你也知道那天我根本停不下來吧，進去的時候那種感觸可是……”
“停！！”阿依凝臉色唰得紅到了頭頂，驚恐朝周圍掃了一眼，羞得連忙閉起了眼，“我沒有和你在大街上討論這種細節的打算…！”
“……怎麼，你興奮了？”羅維小聲道。
“你信不信我閉著眼睛也能把人砍死！”
她慌亂得握住了劍柄，這段猝不及防的發言實在有過超出範圍，燒透發紅的耳根，不敢對視的雙眼，心裡像一鍋大亂燉一樣，情緒變得非常複雜。
這個人真的是！
她都逐漸開始懷疑，那些話本裡的無恥之徒是不是就是以這個家夥作為模板的，想到薇彌爾總是被電，莎耶總是被打，他到底都在其他幾人身上培養出了什麼啊……！
“不過，比我想得要好。”羅維忽然用平靜的語調說道。
他重新看向阿依凝，表情裡似乎還有些惋惜：“我本來還想著萬一你怎麼都要走，就把你囚禁在瑪利亞的地牢旁邊，給你培養一身正氣的。”
“？”
他、他要囚禁我？
阿依凝有些始料未及，再怎麼樣她也沒有犯錯到這種地步吧……用這種誇張的說法，應該隻是為了讓她明白含義才故意這麼說的？
肯…肯定是這樣，大概隻是某種偏激的暗示吧。
“你還記得那個奇怪的占星師對你說過的話嗎？”羅維沒去解釋正氣的問題，跳轉話題道。
“你是說……那個叫梅娜的姑娘？”
“對。”
羅維也不清楚梅娜為何這麼久都沒出現，作為上一輪修羅場裡的第四人，明明嵐神殿的「青金聖子」都處理完星熒之地的魔神黑疫過來了，阿奈凝也誤打誤撞和他們相遇，那個魔怔人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但這家夥乾啥啥不行，苟命第一名，安危他是不擔心的。
“她說我的命星本該墜落什麼的，可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那是因為你遇見了我。”羅維簡短道。
“……”
阿依凝稍微有些拿他沒辦法，她是沒忘記最初見梅娜時這些奇怪的話，但要說有多在意也不至於，也許是從小在師父那裡受到的熏陶吧，不管未來如何，畢竟人著眼於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說……因為跟你走，所以改變了我的命運？”
“嗯。”
羅維原本就打算告訴她這件事，因此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就像他知道了上一輪的結局這次才做出改變，一味的逃避不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