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羅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卻沒有半點柔軟弱小可言:“當時在科威特,很多人因為我借用了宗教先知的名號跟隨在我的身邊,他們堅信我就是先知,堅信我能夠帶領他們活下去,而他們能活下去,也確實和我的預感能力脫不了關係。”
“地雷,炸彈,子彈,導彈襲擊,我能夠感受到能夠給我帶來威脅的東西的到來,我總是能快死亡一步,躲開死亡的追擊。”
“我在戰爭中期就已經累積了足夠我擺脫戰爭的資源,但是如果我離開了會怎樣,失去了‘先知’這個心靈支柱,很多人會瘋掉的,那些隊伍裡因為我的存在而壓製了野心的家夥們會為了權與利,更多的生存機會,趁機跳出來撕裂隊伍,人們甚至有可能會自相殘殺。”
“更不用說,為了保護他們,我們曾與多方軍隊有過摩擦,沒了我的‘預言’,他們接下來要怎麼躲過導彈的襲擊和其他的軍隊追擊?”
“很多人會死。”
說到這,羅傑頓了一下。
“我討厭謊言,我討厭死亡。”
“在我弱小的時候,我不得不借用謊言獲取力量,用給彆人帶來死亡的方式保護自己。”
“而那時,有成千上萬的人相信我,我有武器,有人手。我變得強大了。”
“弱小時要做自己討厭的事情,強大之後還要去做自己討厭的事情,去看著相信自己的人去死……那我變強的意義是什麼?我拚儘全力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不斷去做一件又一件自己厭惡的事情,永無止境嗎?!”
“人不該為了不斷的惡心自己而活著,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我不喜歡生離死彆,所以我拒絕它的出現,我不允許它出現在我的眼前,降臨到我的身邊。”
“我不喜歡謊言,我答應過他們要帶著他們活過這場兵災,所以戰爭結束之前我不會離開。”
這就是羅傑的回答,也是他的真心話。
大丈夫能屈能伸,弱小的時候低頭,不是為了屈服,而是為了蓄力反擊,強大時,自然要讓世界按照自己的意誌來運轉,而不是繼續當逃兵,當窩囊廢!
“嗯。”鄧布利多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然後繼續下一個問題。
“在海灣戰爭期間,你曾經親手殺死過98人,你對此怎麼看。”
當這個問題問出,羅傑立刻感覺到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都沉重了幾分。
顯然,巫師們比起羅傑為什麼偽裝宗教先知,更關注這個問題。
羅傑的案子,爭議性的問題很多,但法律條文上的東西,想要掰扯,總會有理清的一天,之所以這個案子要讓威森加摩這個‘最高法庭’來審,除了本案有國際糾紛之外,就是他們想要麵對麵真切的了解羅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多對此案知情的巫師,都認為羅傑是個有才能的人。
其中,有因為神秘人,而對強大巫師的誕生產生忌憚的人。
自然也會有希望強大巫師多出現一些,願意培養人才的人。
如果羅傑的本質並不是‘惡’的話,也有些人並不想羅傑就這麼進了阿茲卡班。
對於擁有立法權的威森加摩來說,他們的審判,判的已經不是是否違法的問題了,而是‘對錯’,他們要考慮的東西更為複雜。
魔法與巫師從荒蠻血腥的古代魔咒走到如今更加精巧世普的時代,需要一個又一個強大巫師的添磚加瓦。
爭議一直存在,雖然某一派占據了上風,但另一派的聲音也不可忽視,所以才有了這場氣氛詭譎的庭審。
而在這種沉重的氛圍之下,羅傑回答道:“全家死於戰爭精神崩潰的瘋人,想要趁亂做惡的人渣,來自伊拉克的侵略者,為了自己的戰略目標不惜一切的美軍,我所殺死的人中有54人都是想要殺我的人。”
“而另外的44人,則是想要殺死我身邊其他人的人。”
“你們認為,為了救一個即將被殺的人,去攻擊揮舞屠刀的人,是有罪的嗎?”羅傑在回答之後,語氣平靜的反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你們覺得這是有罪的,那麼我覺得我接下來沒什麼可說的了。”羅傑知道,他們問完自己親手殺死的人之後,接下來可能要問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相關的問題。
羅傑索性以問作答,提前回答了即將到來的問題。
羅傑話音落下後,審判庭的威森加摩席位上的巫師們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們細聲討論了起來,而首席魔法師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下一個問題緊接而至,沒有給巫師們更多的討論時間。
“羅傑·維吉爾,你殺了這麼多人,你會為自己終結了他人的生命而感到愧疚嗎?”
這個問題也在羅傑的預想之中,羅傑給出了自己早在戰場是便已經思索出的答案:“不會。”
羅傑說話的語氣,斬釘截鐵般的堅定,沒有絲毫的猶疑。
“殺人者人恒殺之,當他們拿起屠刀的那一刻,他們就應該準備好麵對這一切,我知道,他們可能是一些人的兒子,丈夫,父親,甚至姐妹兄弟,會有人為他們而傷心,他們或許也並不認為自己的行動是邪惡的,他們是為了保護國家利益和身後的萬家燈火而戰,但這不是他們可以理所當然進行屠戮而不用承擔後果的理由。”
“我不會因為殺死他們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愧疚。”
“生命無價,一個生命,不應該比另一個生命更高貴,一百個生命也不應該比十個生命更寶貴,反之亦然。生命,就不是可以被擺在天平上的東西。”
“如果有人因為我殺了他們而仇恨我,要來殺我,那就來吧,同樣的道理,對我也是一樣的,我不搞雙重標準,我從進行戰鬥的一刻起,就已經有了麵對死亡的覺悟。”
“不過,無論他們有多麼深的仇恨,多麼恰當的理由,我都不會對向我舉起武器的人手下留情。”
當羅傑的話說完,他注意到了審判庭上有些巫師的表情有些不對。
顯然,部分巫師不太能接受羅傑的言論。
但他沒有在意。
而那些巫師反應,作為首席魔法師的阿不思·鄧布利多顯然也注意到了,表麵上一副認真嚴肅模樣的他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然後問了一個看似和案情不太相關的問題:“羅傑先生,你上庭之前應該已經和你的律師溝通過了吧,如果你被判有罪,就一定會是重罪,而英國魔法部一般會將重刑犯關押在阿茲卡班。”
這個問題貌似莫名其妙,但羅傑聽懂了鄧布利多的潛台詞。
羅傑原本平靜的目光有了些許波動,但還是被他壓製了下去。
“我知道,我是一個孩子,比在座的任何一個巫師都弱小很多,你們甚至不需要用魔法,你們強壯的身軀一隻手就能把我按倒在地,我如果說一些柔軟的話,甚至流下幾滴眼淚,痛哭一場,可能會對我的處境更有幫助。”
聽到了鄧布利多的這個問題後,羅傑知道,這個白發的高齡巫師,不是自己前世某些陰謀論裡壞到流膿的家夥,他在隱晦的告訴自己,自己的表態,可能會不利於判決。
他……居然是想要幫助自己脫罪?
鄧布利多的好意,羅傑感受到了,但他還是打算按照自己的路來走。
“但我並不想這樣。”
“這裡是威森加摩,諸位,你們是掌握整個英國巫師界立法權與最高審判權的強大巫師,我知道,能坐到這個位置,各位必然有自己的非凡之處。”
“浩瀚的知識,久遠的血脈,卓越的智慧,強大的實力,深廣的勢力人脈……我不覺得擁有這些你們會是一個容易被欺騙的人,而我,也討厭謊言。”
“你們問了我很多問題,但我的答案從始至終隻有一個,我在海灣戰爭期間,所有的行動,所產生的所有後果,隻因為我要拯救自己,我要拯救那些相信我的人,我要兌現我的諾言帶著大家活下去,我無怨無悔,就算你們判我有罪,給我一次時光倒流的機會讓我回到那戰場上,我依舊會選擇戰鬥。”
“我所有的回答,都發自真心,無半句謊言,如果你們有讀心測謊的手段,隻要不會傷害我,你們可以儘情驗證。”羅傑無比坦然的說到。
話音落下。
威森加摩審判庭內鴉雀無聲。
所有的巫師都注視著那個眸中波瀾不驚,平靜的和他們對視的孩童。
雖然他是那麼的弱小,但所有的巫師,此刻都能感覺到。
那幼小的身軀下,是一個曆經戰火磨礪,從地獄的死人堆裡殺回人間,堅不可摧的靈魂!
這樣的意誌,就算是把他扔進阿茲卡班,恐怕也難以被攝魂怪所摧毀。
按照流程,本來首席魔法師鄧布利多應該還有一些問題要問。
但此刻,鄧布利多感覺問不問,結果都沒什麼兩樣。
正如羅傑所說,他已經說出了所有問題的答案。
“那麼……”
坐在首席魔法師中央席位的鄧布利多猶豫了片刻,開口說:“同意罪名成立的成員,請舉手。”
有人舉起了手,有的人並沒有行動。
而如果有人事先對這些威森加摩成員有所了解的話,會發現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那些在開庭前,對羅傑很有意見,決定要坐實他的罪名的人,很多並沒有舉手。
那些在開庭前,認為羅傑是一個無辜的孩子,想為他脫罪的人,卻有相當一部分舉手同意羅傑的罪名成立。
當然,更多的人,沒有第一時間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審判庭的中央,阿不思·鄧布利多身上。
而鄧布利多……
佁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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