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什麼東西在沉默中逐漸消解,另一種東西在沉默中新生,良久,柳梧璿抬頭起身,她明白眼前之人並非神明,也不會有神明再來了。地上已經聽不見初晴的哭喊聲,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嘈雜的聲音,那其中最明顯的是喧嘩,咒罵,還有些許箭簇飛行時劃破空氣的聲音。
……
半個時辰前,內院古樓。
這座古樓,殘破不堪的外表隻是有心之人對它的偽裝,而內部的彆有洞天才是它作為山寨首領玩樂之地的本來麵貌。
若是柳梧璿能夠湊近觀察,必定能揭開其神秘麵紗。
雙層的樓門,也是這座古樓偽裝的極妙之處。
臘八佳節,全寨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當然,除了被抓上山的無辜百姓們,對他們來說,佳節亦是災難。
綁匪們全都躁動著,過節不僅可以吃上比平日裡好上許多的食物,晚上更是有“節目”表演供大家娛樂欣賞,這個節目無一不由山寨首領策劃,也就是頭兒,這可是每次過節的重頭戲,尤其是到了年關,這類表演每每愈加瘋狂,令眾人期待。
“你聽說了沒,昨晚頭兒又是親自出馬,乾了一票大的!”
“確是如此,可惜又沒有姑娘……”
“哎,這不是上次抓了兩個大小姐,我估摸啊,十有八九,今天晚上有好戲看!”
“嘿,也是奧,雖然不能親自體驗,但也是大飽眼福啊!也不知道頭兒這次又能整什麼花活!”
……
夜幕降臨,不巧,今天是個陰天,透過岩縫向外看去,山體周圍儘是陰雲,壓抑著風透不進來,甚至可能會下雪。
古樓門大開,三層之下設眾多席位,三層之上則是清一色的監牢,牢房中等大小,塞兩人進去活動有餘,每牢門口有二人把守,十分嚴密。
沒過一會,十多個下屬抬著一張巨大到有些誇張的木床進來,將床擺放到一層的正中心。
“嗯~嗯嗯嗯~”
“怎麼這麼著急啊?”
初晴雙手被反捆著,嘴巴被破布條堵住沒法出聲,隻叫喚個不停。那個頭兒後麵跟著烏泱泱一大片人,細看實則是部下們押著柳家車隊的所有家臣,初晴則是由幾個親信護衛左右,站在頭兒的身邊。
“嗯——嗯——”
“誒呦我去!”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頭兒拎著一個酒壇,走得東倒西歪,一屁股坐在離床最近的大號座椅上,揮揮手示意親信將她口中的布扯下來。初晴得以說話,怒目圓睜盯著頭兒,像是要從中噴出火來燒死他,這讓頭兒來了興趣,但他此刻並不著急。
“各位!”
全場落座肅靜下來,幾個被關在高樓層吵鬨的家臣當場被勁弩射穿,沒了生機,在頭兒的威壓下,全場竟安靜到了落地聽針的地步。
“各位!今天是個好日子,但是我想在宴會開始前,宣布一個壞消息!”
“昨日,我和眾多兄弟按慣例下山,為大家夥們準備過年的物資,但不巧,我們沒收獲太多,隻得匆匆回來。”
“原因很簡單,我們屢次作案,已經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昨夜我們與一股官府軍遭遇,唉……”
“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與之前的散兵遊勇不可相提並論,甚至配備火器,我們損傷慘重。”
到此,下三層中不乏有人已經掩麵長歎,做哀息之態,當然,上層中也有幾個火力旺盛的年輕家臣們,聽到這個消息歡呼起來,下場自然是被射穿在地。
但是,頭兒話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了,官府要執意剿匪,他們的處境已經十分危急。
“所以,既然官府這群狗娘養的不想讓我們過好這個年,我們也隻好會會他們,奈何對方兵強馬壯,我們不能正麵對抗,這裡,我們要放棄了。”
“頭兒?那我們該怎麼辦?”
聽到要放棄這塊風水寶地,不少開寨老人有些著急,畢竟當初他們也是辛辛苦苦,冒著生命危險跟著首領上前山,自力更生建設起這塊地盤,且不說它的地理位置為他們帶來了何等大的優勢,能讓他們發展這麼多年頭,光是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他們親手栽種搭建,要說放棄,他們可不心甘情願。
“我已為你們準備了地方,前不久,探子報來,後山有一塊更加隱蔽的岩體,其中溶洞遍布,錯綜複雜,我們暫且移居那裡,就算被發現,也更有周旋的餘地,等到勢頭過去,我們再回來。”
“此事宜早不宜遲,我決定後天一早就出發,你們分管的首領,提前做好準備,不得出半分差錯!”
“是!”
頭兒褪去嚴肅的姿態,又一副醉態倒在椅子上,單手舉起酒壇示意宴會開始。
“頭兒,你還沒介紹下今晚的戲呢!”
“哦,對對對,差點忘了!”
下麵有人起哄道,頭兒又站起身來,先是掃了一眼上三層被關著的家臣們,又轉過身掃了一眼初晴,這下輪到上三層的人笑不出來了。
初晴一臉憤恨,她儘力維持著表情,但顫抖的身體掩飾不住她害怕的內心,她很早就孤身一人離家打拚,後又在柳府侍奉多年,算得上闖蕩江湖,她怎能想象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尤其是那張極其違和的大床,讓人不寒而栗,她不敢想下去了。
“諾。”
頭兒吹了聲口哨,示意幾個親信將初晴綁在床上,麵對一臉壞笑逐漸逼近的男人們,她極力掙紮著,像野獸般嘶吼著,警告他們,奈何雙手被反捆,對麵還是四個虎背熊腰的壯漢,這些不過徒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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