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著院子外牆的苦楝樹花葉儘失,遒勁枯枝恣意伸長,在日光下於院內牆角投下黑色、雜亂的枝條剪影。
謝遲就望著那處雜亂出神。
遺世獨立的氣場,倒叫虞秧有些怔愣。
她微微蹙眉,而後直接跳下一階台階。
踩著橘黃的日光,虞秧徑自走到謝遲跟前,占據了謝遲的全部視線。
被拉長的影子,如同利刃般,割開了牆角的雜亂黑線。
她將大骨棒背在身後,微微俯身盯著謝遲,直接問道:“世子方才在想什麼?”
謝遲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而後溫順地回憶起自己方才在想什麼。
“思緒紛雜,想了許多,不知從何說起。”
虞秧將桌子另一側的椅子搬了過來,同謝遲麵對麵坐著。
“那就想到哪說到哪。”
心理問題得及時乾涉。
她怕謝遲患上什麼陽光型心理疾病。
謝遲見虞秧神色嚴肅,甚至言語間還有些強硬霸道的樣子,不免失笑。
虞秧挺直了身,骨頭敲了敲他膝蓋,示意他嚴肅點。
謝遲隻得收起笑,溫聲道:“在想,我父王給我的信,會寫什麼。”
虞秧不解。
“這兩日,應當就能收到信了。”
收到信不就知道寫什麼了。
“嗯。”謝遲輕應了聲。
虞秧問:“還有呢?”
“還有……”謝遲沉吟道:“皇上為何隻為我加冠,國師為何要令我來西南,我為何會患那古怪的病,鬼為何上我的身,衛公子為何要與我遊戲……”
他說到這,頓了下,似有許多要說但又不知再往何處說。
因而隻低眸淺笑,頗有些無力。
“界,國,君主,親人,我自己……才數月,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幾隻雀兒停在屋簷處,發出啾啾聲響。
院子變得靜了起來。
虞秧看著謝遲,有一刹那失神。
她好像才發現——
謝遲的生活就似是被突然籠上了迷霧。
他對穿越者不了解,從將穿越者視為天外來敵,到幫助穿越者,這個過程他適應並接受得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著虞秧。
他對他的親人不了解,不了解肅安王和國師為何在一處,不明白肅安王隱瞞了他什麼,甚至他都不記得肅安王妃曾推他下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