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坐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裡。
這地方跟他以往印象中的辦公室截然不同,雖然是單人辦公室,但麵積很小,除了一套桌椅外,就隻有一台飲水機和書櫃,櫃子裡擺著幾個像是獎杯一樣的東西。
獎杯底座上都刻了字,中也看了一會兒,沒看懂。
辦公桌上到處堆著有半人高的卷子和各種試題,不過最吸引中也的,還是那個地球儀。
他沒怎麼見過這東西,去橫濱的學校考察時那裡也沒有。
教導主任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很和藹可親地說:“中原同學,你是對地理感興趣嗎?”
事前調查的資料顯示,高一年級的教導主任是地理老師,還是一個叫「地理教研組」的組織成員。
中原中也沒係統學過高中地理,摸不清對方說這話的意圖是什麼。
短暫地思考後,他謹慎地點了點頭。
麵前的中年男人一下笑開了,很慈愛地說:“你彆緊張,對地理感興趣是件好事啊。你剛轉過來,很多地方可能不是那麼適應,有什麼事情就及時跟學校說,我和其他老師都會儘可能地幫助你。”
“……、”中也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見了好幾個老師,但他還是不太習慣這種說話的口吻。
在橫濱組織裡的時候,他的地位已經升得很高,有望升上隻在boss之下的乾部之位。周圍幾乎沒人會用這種長輩一樣的口吻對他講話。
硬要說的話,這些老師對他的態度倒是跟紅葉大姐有點像,但也不那麼一樣。
中也心裡有點複雜,麵前的老師沒意識到,還在諄諄善誘:
“……不知道你基礎怎麼樣,但高中知識隻要你用心學,就一定能學到東西的。咱們就比如你剛才看的地球儀啊,研究一下就很有意思。”
教導主任把地球儀轉了一點,說:“你看,同樣都是白種人,這個環地中海區域的人呢,發色就多為褐色、黑色,因為他們不缺乏光照。而居住在較高緯度的白種人,發色就以較冷的金色為主……哎,對了,中原同學,”
教導主任說到這裡,終於顯露出真實意圖。他話鋒很自然地一轉:
“你這個頭發是染的什麼顏色啊,我看著還挺好看的。還有這個眼睛,是戴的那個叫「美瞳」的東西吧?”
“……”中也一時沒反應過來話題怎麼拐到了自己身上,他誠實又困惑地說:“不,這是天生的。”
這個回答一出口,中也就看到對麵老師的表情變了。
非得描述一下的話,就是進入了戰鬥狀態。
……
杜爭玄的新同桌被叫走之後,一上午都沒回來。
下午下了第一節課,龍婉宣布最新消息:
“教導主任把校草哥叫去摘美瞳順便把頭發染回來,校草哥堅持說自己頭發眼睛是天生的,被打發去醫院開證明了。”
杜爭玄:“……”
好像也不是那麼意外。
龍婉把她的沉默解讀成了另一種意思,湊過來問:“你怎麼看,他這能是天生的嗎?”
杜爭玄沉吟片刻:“還真不好說。”
“這麼複雜?”龍婉狐疑地看她一眼,起身把她的書櫃門關上:“不過中原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了。我聽說他去附屬醫院開證明,人家因為什麼特殊人士基因問題?反正不給開,讓他回去找生源地的醫院開。”
“「特殊人士基因」?”杜爭玄心裡一動:“……什麼意思?”
龍婉搖頭:“不知道,我也沒聽特彆清楚。”
龍婉一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還是杜爭玄頭一回在吃瓜上聽到她說不知道。
直覺讓杜爭玄心裡有了點猜測,她心靜不下來,趕快拿了張印的字帖出來寫衡○體英文作文。
她很機械地給李華寫本學期第一百封信,腦子裡的思緒又飄回了今年過年的時候。
學校臘月二十七放假、到正月初六開始補課前這十來天裡,杜爭玄還見縫插針地生了場病。
她發高燒,父母又都在外地回不來,最後年是一個人在家過的。
她爸當時在外地八成是也病了,打電話關心她讓她多喝太子奶。杜爭玄燒得迷迷糊糊聽岔了,當場說對,是得好好祭拜我太奶。
彆再給她提前帶走了。
於是除夕當晚,留在城裡過年的杜爭玄以驚人的毅力拉出來供桌和香爐,沒供果就把家裡好東西全都搜羅搜羅放桌上了,其中包括但不限於:
她爸留著走親戚的好煙好酒,她媽的各種彩妝護膚品,杜爭玄自己的三個遊戲機、珍藏卡帶和高價收的自推穀子,最後連姐姐上次落家裡的幾個奶油膠手機殼也供上了。
有什麼供什麼,主打一個特彆真誠。
結果除夕那天晚上,她真在夢裡看見她太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