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航的事務所坐落在一條不甚繁華的老街上,一棟舊樓的頂層。雖然周圍商鋪林立,但他的事務所隱匿其中,如同那座灰撲撲的樓本身,毫不起眼。甚至連招牌也是從不擦拭的,看上去有些暗淡,似乎隨時會被淹沒在擁擠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之間。
房間裡空間不大,空氣中有著幾分陳年老物的氣味。牆上掛著幾幅老舊的山水畫,水墨已經泛黃,顯得歲月斑駁。白航的桌上擺滿了種種雜物,既有尋常辦公用品,也有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幾枚看上去泛著黑鏽的銅錢,幾張邊角破損的黃紙符,以及一個破舊的羅盤——看起來像是三十年前的老物件。牆角靠著一麵看似普通的銅鏡,隻是鏡麵略帶烏黑的光澤,周圍隱約雕刻著一些古怪的符文。
白航的日常工作,主要是應對各種靈異事件,這在外人看來充滿了神秘感,甚至覺得滑稽,但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他的客戶多是聽聞他名聲而來——有些人是抱著試探心理,看看這位“主理人”究竟有何能耐;也有一些人確實是身陷麻煩無力自拔,白航便成了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來找他的,不乏對靈異之事半信半疑的,有的是信奉科學、卻在現實中屢次碰壁的人;也有的是對鬼怪之說深信不疑的,這些人來時往往神色慌張、語氣急促,仿佛他們身後的影子隨時會追上來。
他的收費算不上高,甚至還可以說低廉,但凡事講究“緣分”,白航並不會強求誰來找他。對於靈異事件,他有一套自己的原則:危害他人、作祟傷人的事必除,若隻為私人所求或貪圖之事,他便常會含糊其辭,甚至直接拒絕。對他而言,維護陰陽之間的平衡比收取報酬更重要。
當他有活兒的時候,事務所就會熱鬨起來,來來往往的客戶帶著各式各樣的表情和需求,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忐忑不安,形形色色。他會耐心傾聽,細致分析,像個心理醫生般安慰他們,而當一切準備就緒時,他才會在合適的時間出手,悄然解決困擾他們的靈異問題。然而,白航的方式與普通“捉鬼”不同。他沒有那些道士、法師的誇張陣仗,而是更加理性冷靜——即便麵對無形的存在,他也能找到其弱點,通過一種冷靜果斷的方式將它們化解。
平日裡,他的生活卻是相當平靜的,甚至帶著幾分懶散的味道。沒有委托的日子裡,他會靜靜待在事務所,靠著那張沙發,泡上一壺清茶,偶爾翻閱一些古籍或自己整理的筆記。茶杯旁邊通常會擺著一本泛黃的手記,裡麵記錄著他這些年處理過的各種靈異事件,每一頁都寫滿了各種注釋和標記,記錄下每一件成功與失敗的經曆。每當他翻看這些筆記,總會想起那些案件中種種驚險與離奇,仿佛又回到那些年被靈異事件纏身的夜晚。
當沒有活兒的時候,他也會經常上網,瀏覽一些靈異論壇,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都市怪談和稀奇古怪的故事。白航知道其中有許多是人們編造的噱頭,但他卻樂此不疲,因為總能在其中找到一些靈感。偶爾,他會看到一個特彆離奇的帖子,於是留言,提出幾條建議。大多數時候,發帖人對他的建議嗤之以鼻,但偶爾也會有人深信不疑,將他視為真正的“高手”。
他也會時不時地去古董市場逛逛,尋找一些古董、老物件。在他眼裡,這些老物件不僅僅是收藏品,而是曆史的殘片,有時候其中的力量還能幫助他完成一些特彆棘手的任務。他曾經買到過一塊“鎮宅符”,據說是幾百年前一位高人親手畫下的。雖然符紙已經泛黃脆弱,但他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那一抹淡淡的墨香,讓他覺得格外心安。
白航並不擅長與人交際,大部分時間都獨自處理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事務所裡除了他外,偶爾還會有個“老朋友”光顧——一隻流浪貓,毛色黑白交錯,瞳孔發綠,走起路來悄無聲息。白航取名叫“老黑”。老黑不常來,但每次出現時都自帶一副傲慢的姿態,仿佛事務所是它的地盤。白航總會默默給它倒上一碗水,再將手頭的零食掰開一小塊放在桌角,老黑便開始慢慢地啃食起來,吃完後又若無其事地繞著房間巡查一圈,才幽幽離開。
對外人而言,白航的生活很是“無趣”,但他卻樂在其中。某些夜晚,當街上人影稀少,他會獨自站在窗邊,凝視著城市夜景,腦中浮現過往的種種靈異事件。這些回憶並不全是愉快的,有時候是毛骨悚然的驚險,有時候是無法解釋的神秘,但在白航看來,每一個靈異事件都仿佛一次試煉,使他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愈加深刻。他明白,世間有些東西並非光靠科學可以解釋,而他所做的,正是填補這種科學與神秘之間的空白。
偶爾他也會想起當年收集來的那些符籙,那些符紙上畫滿了複雜的咒文和符號,每一筆都是某種力量的象征。當他目光落在這些物品上,心中也會產生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感。雖然他清楚這些符籙不過是工具,但多年的風雨裡它們已經成了自己的“同伴”,陪伴他經曆了無數次的生死關頭。
而這份情感並未讓他迷失,反而使他更加豁達。他知道每一個符籙都有壽命,或許哪一天它們會失去作用,但他會坦然接受。這種豁達也使他在每次危險麵前都能夠冷靜對待。或許有人覺得他執著於這些符籙,太過依賴,但白航明白,自己真正依賴的從來不是這些物品,而是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膽識和那份對正義的堅持。
在他心裡,世間的妖邪靈異不過是另一種“存在方式”,並非邪惡到不可救贖。他不會輕易去打擾那些無害的靈,甚至偶爾也會同情它們的“命運”。在白航看來,他隻是順應自然之道,平衡陰陽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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