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林仲儒輸了比賽,又見宗室諸王與老資格的曹國公都對此物讚不絕口,其餘人就算還有異議也不好宣之於口了。車廂內陷入詭異的沉默。
祁翀也不急,心道:這還隻是車呢,後麵還有船,咱們慢慢瞧!
時近午時,火車終於抵達了渝津渡附近,眾人下車活動活動腿腳,然後換馬騎行一二裡路便來到渡口,果見一艘冒著黑煙的大船已經等在那裡了。
早就候在渡口碼頭上的張習忙給祁翀見禮,稟道:“陛下,船已備好,隨時可以出發。”
“那就上船吧!”
韓炎扶著祁翀率先上了船,其餘人緊隨其後,很快,船隻就駛離了岸邊,遊向河中央。船上空間更為狹小,隻有船長室有一張圓桌能坐幾個人,但也坐不下所有人。祁翀見狀,乾脆帶著所有人來到甲板之上,就在露天的船板上臨時設了一把椅子。
“張習,你給介紹介紹吧!”祁翀坐下道。
“是,陛下。陛下,諸位殿下、相公,這艘蒸汽機船是用一艘普通千料大船改造而成的。具體來說就是在船內安裝了蒸汽機,用蒸汽機帶動螺旋槳產生動力,進而推動船隻前進”張習將原理大致講了一遍,眾人聽得似懂非懂,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船不需要人力來劃!
眾臣中自然就有那不信邪的,執意要到艙中尋找是否有隱藏的水手,結果隻找到了幾個灰頭土臉的司爐工。
“怎麼樣?找著了嗎?”望著铩羽而歸的林仲儒等人,祁樟揶揄道,“諸位都是火眼金睛的,總不會連那麼多大活人都看不見吧?”
“嗬嗬這蒸汽機還真是個好東西呀!還是陛下有眼光,這位張先生果真是不世出的人才呀!”杜延年適時地轉了口風。
張習聞言邊激動邊羞愧。一方麵,他作為一個匠人得到了當朝宰相的讚譽,這是莫大的榮耀;另一方麵,他是真心覺得受之有愧,如果不是陛下嚴令不得外傳,他真想告訴所有人,這都是陛下的奇思妙想!
眼見內閣諸位俱都是臊眉耷眼的模樣,祁翀微笑道:“張習、丁钜封爵一事,諸位還有異議嗎?林相,你呢?”
林仲儒老臉通紅,垂首道:“陛下,臣願賭服輸,自請辭去內閣次輔之職。不過,對於張習等二人封爵一事,臣還是不認同!”
此言一出,眾人俱都色變,祁翀的臉也拉了下來。
羅汝芳也沒想到林仲儒如此倔強,原本以為他輸了這事兒就解決了,可沒想到他輸了也不改口,頓時後悔起來。再看正憲帝麵沉如水,知道皇帝陛下的脾氣上來了,心中頓時替林仲儒捏了把汗,剛想為他求情,陸懷素卻搶先開了口。
“陛下,林相當初不過一句玩笑話,切不可當真!學道兄,內閣相位豈是能拿來打賭的?還不趕快向陛下請罪?”
對於陸懷素遞過來的台階,林仲儒顯然不太領情,站著未動。
祁翀見狀冷笑道:“陸閣老說得對,內閣相位豈是能拿來打賭的?林公如此做法,顯然對這相位是毫不戀棧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君前無戲言,當真隻是一句玩笑嗎?”
眾臣注意到了正憲帝稱呼之中的微妙變化,俱都明白,林仲儒要麼按約罷相,要麼領受欺君之罪,無論如何都是敗局,都在心裡默默道了聲“可惜”。
林仲儒也明白罷相一事已無可挽回,神態之間難掩失落,撩袍跪下緩緩道:“臣明日便上表請辭,絕無戲言!”
“準了!”
處置完林仲儒一事,君臣一起用了點午膳,又在濁水之中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便開始返航。
祁翀還是第一次在濁水上行船,此時是濁水的枯水期,水位較低,兩岸堤壩露出了不少。祁翀取過望遠鏡了望了一陣,不禁皺了皺眉頭。
“張尚書!”
“臣在!”張薦忙上前回話。
“濁水兩岸堤壩看著不甚牢固啊,去年不是剛修了嗎?”
“這臣去年不負責此事,所知不詳啊!”
“抓緊時間加固吧,省得今年夏天再出事!”
“臣領旨!”
下午三點不到,輪船返回岸邊,眾人這才看見林仲儒的騎手正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而馬匹則倒臥在一旁口吐白沫,看樣子是剛到不久。
林仲儒麵如死灰,懶得再看他們一眼,隻是跟在人群後麵默默挪動著步子。
次日,在滿朝文武的震驚之中,正憲帝準了林仲儒請辭的折子。同時下旨冊封張習為忠勤伯,冊封丁钜為平江子。原本祁翀是打算封一個子爵、一個男爵的,可昨日曹國公一個無法衡量、杜延年一個不世之功,便讓祁翀改了主意,又給二人各加了一等。
消息傳到後宮,林太妃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畫筆,轉身摟過了身邊的幼童。
“翌兒,一定要聽皇帝哥哥的話,知道嗎?”
“嗯!”祁翌懵懂地點著頭,心想:我一直都很聽話呀!
母子二人正說話間,內侍來報:呂元禮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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