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魏延猙獰大喝。
他非龐季,亦非黃承彥。
隻是一個被吳景,朱治裹挾南逃的義陽草莽。
這些年,有幸成為軍中都伯,更是被劉巴擢為監軍校尉。
原本璀璨的未來,全部因為監州尉而毀於一旦,今日沒有回頭路,不是黃承彥死,便是他魏文長亡。
“轟。”
定業刀,鋒矛碰撞於一處。
僅一個接壤,魏延手中的鋒矛便被切開。
刀鋒擦著甲胄揚起漫天火星,還未等其抽出腰間佩劍,刀鋒順勢劈下將左臂斬落。
“魏文長。”
“你太高估自己了。”
黃承彥探手按住其想要抽劍的右手,攥刀直刺沒入其胸膛。
“一介文士。”
“你……這怎麼可能?”
魏延望著破甲穿身的刀鋒,眼中滿是猩紅之色。
他的甲胄,他的長矛,在一個中年文士手中猶如紙糊一般脆弱。
“你可聽聞。”
“陛下乃天人降生,可恩澤天下。”
黃承彥抽出刀鋒,伸出染血之手捏著著魏延的兜鍪轉向交戰之地。
三百餘監州尉卒,猶如天兵一般,持刀齊入江陵大軍的陣中,不管是禦馬的騎卒,還是披甲的步卒,皆非一合之敵。
整齊的軍列,雪白的刀鋒,剖開江陵軍卒的胸膛,令鮮血揮灑。
黑夜與煙火,鮮血與混亂,猶如末世之景,撞入魏延腦海,令其昏昏沉沉。
“嗬。”
“嗬嗬。”
魏延淒慘一笑。
黃承彥抽出其腰間佩劍,擲向朝他衝殺過來的江陵軍卒,淡淡道“陛下要收複的是四州,大漢要征服的是山河,爾等從來不被看在眼中,生與死就在一夕之間。”
“你也是士。”
“你憑什麼能活著?”
魏延抬頭望著逐漸模糊的人影問道。
“人生之路。”
“儘皆需要自己來選。”
黃承彥鬆開魏延,任由其癱軟在地上。
大漢宗室與天下士族相爭,他又豈能不知。
曾幾何時,他也是觀望者之一,可當他在陳縣見證那一場月旦評。
當他見到劉牧一人壓得各州士人抬不起頭,又一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即知即行,知行合一,方為社稷之才’,令所有人羞愧而逃。
那時,他便明白天下無人可以阻擋時為‘驃騎將軍’的劉牧。
因為,那時的劉牧,已經不是站在為人臣,為士人的位置上考量天下,而是以高高在上之身,開始稱量能夠治國的人才。
所以,昔日月旦評有所悟者,縱是為士之人,也都投於劉牧麾下了。
“你們可選。”
“但,某隻是一義陽草莽!”
“幸得三人為師,監州為敵,怎麼選?”
魏延呢喃一聲,望著遠處倒在血泊之中的桓階,最終合上了眼眸。
曾經,他隻是一個江夏義陽的遊俠兒,帶著幾十個流氓行於鄉裡,狩獵山野,時逢中府軍征討九江,廬江兩地。
蒙昧之際,被逃竄而來的吳景,朱治征為軍卒進入荊襄。
他曾心懷感激,視二人為師,更感激劉巴,不僅教他學識,更擢升他為監軍校尉,所以他願意為了這三個人與大漢為敵,與監州為敵。
死而無悔。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