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大嘴踱步而來，在宋十七身旁的破木板上重重一坐。
“小兄弟，在咱們這兒待了一天，感覺咋樣啊？”
宋十七瞥了一眼旁邊的麻子。
麻子正心虛地摳著鼻孔，眼神飄忽不定。
宋十七心中了然，這麻子八成已經把他的底細抖摟出去了。
既如此，他也懶得再裝模作樣。
“李大哥。”
宋十七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雲州城的百姓，活得真是苦啊！”
李大嘴聞言，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
他拿起一個缺了口的破碗，往裡麵倒了些不知從哪兒討來的殘羹冷炙，一邊扒拉著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
“哦？怎麼個苦法？”
“官員貪腐，魚肉百姓，苛捐雜稅，民不聊生！”
宋十七義憤填膺，語氣裡帶著幾分少年人的銳氣。
“就說這鹽價，簡直比黃金還貴！百姓們連飯都吃不飽，哪裡買得起鹽？一個個都麵黃肌瘦，跟骷髏似的！”
李大嘴“吧唧吧唧”地吃著碗裡的東西，半晌才抬起頭，用油膩膩的袖子抹了抹嘴。
“小兄弟，這些事兒，你都知道？”
“我師父是……”
宋十七差點說漏了嘴，連忙改口。
“我師父常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今這雲州城的官員，屍位素餐，欺壓百姓，簡直是禽獸不如！”
李大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宋十七。
“小兄弟，口氣不小啊。你師父是誰？莫非是什麼大官？”
“我師父……”
宋十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隱瞞身份。
“他隻是一介草民，但心懷天下，常常教導我要為百姓做些實事。”
宋十七這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倒是讓李大嘴對他刮目相看。
這小子，年紀輕輕，倒是有幾分膽識。
李大嘴將剩下的殘羹冷炙幾口扒拉乾淨，一抹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
“小兄弟，跟我來。”
宋十七跟著李大嘴穿過破廟正殿，來到後院一處隱蔽的角落。
這裡雜草叢生，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其中另有乾坤。
李大嘴撥開茂密的藤蔓，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
“進來吧。”
宋十七略一遲疑，便彎腰鑽了進去。
通道很短，儘頭是一扇破舊的木門。
李大嘴推開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這是一間地下密室，昏暗潮濕，僅有一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密室中央擺放著一張簡陋的木桌，幾個粗布麻袋堆放在角落裡。
幾個衣衫襤褸的人影圍坐在桌旁，正低聲議論著什麼。
見李大嘴帶著宋十七進來，眾人紛紛停止了交談，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宋十七身上。
“這位小兄弟……”
李大嘴剛要介紹宋十七，就被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打斷。
“大嘴，這小子可靠嗎？彆是什麼探子，把咱們的老底都兜出去了！”
“虎子，彆瞎說！這小兄弟是……”
大嘴剛想解釋，宋十七卻搶先一步開口。
“諸位好漢，在下宋十七，今日誤入貴地，還望各位海涵。”
宋十七抱拳行禮，語氣不卑不亢。
“哼，海涵？你小子要是探子，我們可不會對你客氣！”
絡腮胡子虎子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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