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賬房沉這個臉,似乎挺不高興的樣子,而旁邊站著的那位何掌勺與他對了個眼,趕緊將頭低下了。
師鳶手中還捏著一張帶血的繡帕,那帕子上顯然是彆人的血。
在外頭做工許多年,他也是能分辨些由頭的。雖然以後這王府可能是二老爺和夫人說了算,可現在,這位失了雙親的郡主才是侯府裡真正的主人。
現在頂撞她,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於是,賬房那張板著的臉開始逐漸緩和,露出奴才該有的諂媚來。
“郡主,小人是侯府賬房的王易,聽說您找我?”
“我這邊要按照諸侯儀製給侯爺與夫人辦喪,今日中午開始要大擺五日宴席,侯府解封後,門外設十桌流水席。”
聽聞師鳶開口說要大喪五日,實際上他並未有何驚訝。按照侯府的這些家業,就算是請全城人大吃五日也綽綽有餘。
“隻是今日就開始略微有些倉促了吧?”
王易準備往後推一推時間,那樣他就算要準備,也做得好些,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侯爺與主母在昨日就已經大殮了,按理說昨日就應按照越國禮法實行諸侯喪禮,開始大擺五日宴席!為何拖到今日,仍覺得……倉促?”
師鳶言辭犀利,讓王易根本答不上來。
“這……”
“答不上來也沒關係,我不準備追究。何勇,今日將所需菜品列出來。王易,今日將所需采買物品估價。采買可讓門口刑部的人通融。今日中午開晏!”
師鳶已然做了決定。
“可現在倒午時就剩兩個半時辰了!鳶兒,你這……”林景月在旁邊看著,表情難看。
師鳶之前開口說起侯爺與主母倉促大殮卻未擺喪儀這件事,她若現在不說些什麼,免不了這兩個下人對她有意見。
畢竟之前何勇和王易找人問過,而他們給的答複是也沒人來吊唁,就做夠這些遠方親戚吃的飯食就夠了,沒必要太過鋪張。
何勇和王易不敢反駁,也不敢輕易開口答應,隻能將希望全部放在林景月頭上。
“我說了,我不追究之前為何不擺宴。隻是今日來了許多達官貴人,兩位若是今日害侯府蒙了羞,那之前的事,我將會一並追究。”
何勇和王易聽師鳶說這話,麵麵相覷後,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那郡主,我們就先去準備了。”
“是,郡主。”
打發走何勇和王易後,師鳶轉頭看向表情僵硬的林景月。
“二嬸想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會兒吧,這裡有我和阿弟。”師鳶的語氣平和,也沒有一點對她不滿的意思。
可林景月聽了,就是心裡不暢快。
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過來拉住師鳶的手。
“鳶兒啊,二嬸與二叔都不常住京都,這些儀製都不清楚。若是哪裡做得有些偏差了,還請你多包涵,畢竟咱們可是親戚,都是為你好啊。”
每次遇到圓不過去的事兒,林景月都會拿著親人親情,一條心打感情牌。
前世也是如此。
打著親人的名義讓她靜養,卻對外宣稱她得了重病每日纏綿床榻,見不得人。
打著親人的名義讓自己的兒子住進她的閨房,美其名曰給屋子增添陽氣,去一去師鳶的病氣,卻將師鳶遷到了從未有人打理過的偏遠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