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炳文幾乎是落荒而逃。
確認他的確是往太醫院的方向去了,魏福音回到屋子裡,重新坐回阿修的床沿。
天色漸晚,阿修斷斷續續醒了幾回,又夢囈著睡去,太醫每隔一個時辰來一趟,替他把脈,又喂了些湯水。
到了晚膳時分,宋清柔也回了院子,不聲不響地坐到了飯席上。
魏福音觀察她的臉色,試探著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嘗嘗這個酥魚,知道你愛吃,不知道宮裡能不能做出公主府的手藝,將就著吃些吧。”
宋清柔吸了吸鼻子,低著頭拿起筷子,咬了一口,眼淚掉進碗裡。
魏福音有些無措,“怎麼了?不好吃?”
宋清柔哭笑不得,“誰說吃的了?你真當我沒心沒肺啊!”
“我逗你開心呢,清柔,你同我生氣沒關係,但是我怕侯爺和夫人在天上看著,為你擔心。”
“阿音,我知道,”宋清柔放下筷子,“我沒有在同你生氣,我隻是氣自己,是我沒用,保護不了父親母親,也幫不上你們什麼忙……”
“好好吃飯,認真生活,你的路還很長,”魏福音將筷子塞回她手裡,“等到外頭太平了,我們一起去給侯爺和夫人進香,祈禱他們的天上保佑你和炳文,這輩子平平安安,幸福康健。”
“嗯!阿音,幸好……有你和哥哥在,幸好,言之也回來了。”
宋清柔突然皺眉,“阿音,說來也奇怪,言之怎麼好端端地會回來呢?還帶了這麼多援軍,他是如何接到消息的?”
魏福音一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總不能說,要不是商陽王擅自毀約,提前行動,本來這些所謂的援軍都是來起兵造反的吧?
“算了,阿音你雖然聰明,但是也不可能什麼都知道,好啦,我想通了,隻要聖上能平定叛亂,趕走外族異黨,那我父母便是死得其所,他們在天上會欣慰的。我會和哥哥努力撐起府門,不給世代忠君愛國的夏家丟臉!”
魏福音迅速低頭夾菜,不敢同她對視,口中虛應著,“嗯。快吃吧,飯涼了。”
“長公主!”
一個小太監匆匆跑進來,差點撞到桌沿。
“怎麼了?可是阿修身子不適?”魏福音立刻站起來。
“不是,是太後!太後有請您去壽康宮敘話……”
宋清柔心中警鈴大作,“不去!公主哪兒都不去!”
小太監為難地抬頭,“奴才已經派人去回稟世子了,隻是世子今日在宴席上大發雷霆,散了席便閉了宮門,誰都不見…太後那邊又催的緊,奴才已經在儘力拖延……”
“太後還說,她沒有惡意,公主若是不肯去,她便親自過來一趟,隻是為了說幾句話……”
魏福音垂眸,思索片刻,轉身叮囑宋清柔,“顧好阿修,等我回來。”
“阿音!不可!”
“放心,她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動我,說不準,還有什麼事求我。”
“求你?”宋清柔茫然之時,魏福音已經出了門,坐上了轎輦。
抵達壽康宮門,嬤嬤客客氣氣地迎上來。
“老奴扶公主進去,公主小心台階。”
“有勞嬤嬤了。”魏福音不動聲色地冷笑,心中對自己的猜測確認了一大半。
進到殿裡,魏福音還沒行禮,帳幔裡便傳來冷硬的哼笑。
“行了,不必裝模作樣,坐吧。”
帳幔被撩起,露出太後那張雍容的臉。
魏福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太後見著,比幾個月前老了很多,像是被抽了一層元氣。
“哀家也不同你繞圈子了,辭兒今夜在未央宮設宴和談,你猜那西陵皇子開的是什麼條件?”
魏福音也懶得裝笑臉,往圈椅裡一坐,懶洋洋地抬眸。
“怎麼?又想叫我去和親?”
“我是上輩子欠你們魏家人的?”
“你兒子們惹出來的爛攤子,怎麼最後又指望女人來擦屁股了?”
太後氣得臉色青灰,指著她斥罵,“妖女,誰給你的臉,敢這麼同哀家說話!”
魏福音挑眉,滿臉興味。
“妖女?我活著,是折了你的壽,還是折了你兩個兒子的壽?你們自家人打自家人也就算了,還要扯那麼多外人進來,你既求我幫忙,又嫌我態度不好,真有能耐,彆指望一個妖女啊,你叫你兒子跟西陵人打啊,開戰啊!怎麼?中原霸主不當了?改當和平使者了?老妖婆,你對得起先皇托孤嗎?瞧瞧你教的什麼兒子,噶的什麼姘頭?一個個都是廢物!”
魏福音罵完這一通,覺得口乾舌燥,撈起桌邊的茶水一飲而儘。
太後快氣瘋了,手指著她,渾身都在顫抖,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口中“你你你”了半天,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來人!給我掌嘴!反了你了!”
“我看誰敢!”魏福音將茶杯摔在地上,站起來指著她,“老妖婆,你今夜要麼就對我客氣些,要麼就索性打死我!但凡給我留一口氣,你就彆指望這宮中能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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