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樓,雖說送到醫院不一定救的回來,可也不至於當場死亡。
而且若是從8樓墜下,地上的那灘血跡未免也太少了一些。
還有林薇來時有提過的,她碰到她爸屍體的時候,已經冰涼。
可她去工地時,她爸明明才剛死沒多久,又怎麼會這麼快就涼下來呢?
民警狐疑的問,“死者的死亡時間。”
劉叔回道:“就在丫頭來之前沒多久,大約20分鐘左右。”
“具體時間。”民警轉頭又問她,“你過來的具體時間你記得嗎?”
“記得,郵局的郵遞員是在中午的11點03分給我送的通知書,因為通知書是特殊物品,簽字時是要記上時間的,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拿到通知書後我就想給我爸看,所以一刻不停的就趕過來了,我家距離工地很近,幾分鐘就到了。”
民警點了點頭,“那麼這樣算的話,死者的死亡時間就是10點40分左右。”
其中一名民警打開蓋住林父的白布,查看了一下屍體,將另一名民警喊過去後,倆人小聲嘀咕了起來。
半晌後,民警提議道:“我們想上去看看,你們誰給我領個路吧。”
“我去吧。”李工連忙說。
林薇不知道為什麼,對李工天然有種不信任感,當即提出:“我也一起去看看。”
下一秒,林母拽住了她。
“你去乾嘛,你一個女孩子穿著裙子爬那麼高不危險嗎?好好在下麵待著。”
民警也覺得有理,當下便攔住了她,“我們知道你急於找出你爸死的原因,但你媽說的有道理,你就在下麵待著吧。”
無奈間,林薇隻能應下。
李工隨兩名民警上去後,交談了很久。
林薇聽不到他們在談什麼,可待兩位民警下來後,卻對她說:
“安全繩是好的,上麵的安全也沒什麼問題,剛才我們也問過了,你父親摔下來時身上並沒有安全繩,大概率就是沒係安全繩意外摔下來的。”
“意外?”林薇看向兩位民警,鄭重且真誠的問道:“真的嗎?真的隻是意外嗎?”
年齡稍大的民警倒是泰然自若,“是的,我們仔細看過了,不會有問題。”
可年齡稍小的那位民警全程沒有應聲,隻整理因攀爬時弄亂的製服。
見林微還是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忍了許久的林母終於可以發泄心裡的情緒了。
“你這丫頭,你爸死了我已經夠難受了,非要鬨的大家都不得安寧才好嗎?你怎麼就不願意相信你爸是意外死的呢?非要是有人殺了他你才安心嗎?”
“我沒有這麼說過,可爸從8樓墜亡,他當時該有多疼啊,若其中有任何疏漏,爸他死不瞑目啊。”林薇哭著說:“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我隻想弄清事情的真相,這樣也不可以嗎?”
工友們感受到了林薇的孝心。
林母倒還想繼續斥責,但當著大家的麵,她也隻能作罷。
“那現在查清楚了,咱們趕緊回去吧,給你爸將後事給辦了,讓你爸風風光光的離開。”
在工友及鄰居的幫助下,林父的靈堂很快就被弄好了。
懵逼的林源看著家裡進進出出的人,根本沒弄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林薇蹲下身子仔細為林源解釋:“源源,爸爸去世了,你跪在這兒好好給爸爸哭一哭,讓爸爸安心離開,知道嗎?”
林源懵了,他不明白明明早上好好出去的爸爸,怎麼就去世了。
“爸爸在那兒啊,爸爸好好的,爸爸,你快點兒起來啊。”
可林父再也起不來了。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林源哭了出來。
“爸爸,爸爸,你趕緊起來啊,源源想你了,起來抱抱源源啊。”
林源悲淒的哭聲令在場眾人忍不住動容。
“這可怎麼辦啊,林師父這麼一走,這一大家子該怎麼活啊。”
“我記得薇薇今天還拿了大學通知書,那可是江城大學,現在這狀況,隻怕念不了了哦。”
“為什麼?”
“你不知道?從去年開始,大學開始收費了,一年可要200塊錢呢,他們家失去了勞動力,隻有支出,沒有收入,大學可有四年,這誰念的起啊。”
“要這麼說,的確,但這可是江城大學,說不念就不念?”
恰好趕來的舅舅,聽到大家議論當場就替她表了態,“江城大學又不是清、北大學,不念就不念了,有什麼可惜的,家裡沒人賺錢,她身為長姐,不得賺錢養家啊。”
林薇抬頭,看向舅舅倪慶國的方向,“誰說我不念大學了,我爸臨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我讀大學,讓我能夠出人頭地,我既然已經考上了大學,就沒有不念的道理。”
倪慶國嗤笑道:“你哪兒來的錢,你爸打工這麼些年,家裡肯定是有存款的,可就為了供你,一大家子人不吃不喝了嗎?你怎麼這麼自私,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你弟弟考慮一下吧。”
“可隻有我將書讀出來,分得一個好單位,才能更好的養我弟弟啊,現如今我高中畢業,又能做的了什麼好工作,那和大學畢業的工作,能比嗎?”
鄰居們聽著這話,也明白林薇的遠見。
可他們不得不麵臨現實問題。
“錢呢,錢從哪兒來。”
倪慶國自然是不想她動用家裡的存款的,畢竟林父一死,家裡存款支配的權利便全在林母那兒了。
林母又是伏弟魔,那這錢還不花在他們家身上嗎?
一想到原本該用在自己身上的錢,卻用在了一個便宜貨身上,倪慶國心中無比煩躁。
“有錢,有錢。”
李工從人群後方擠了進來,連聲說:“有錢,林師父是在工地上出的事兒,於情於理工地都會給予家屬一些補償,你們等等,我們老板在後麵,馬上就來了,撫恤金一會兒就交到你們手中。”
倪慶國不以為意,“撫恤金能有多少錢,她那大學可是要念四年的,學費生活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3萬。”一個男人從人群中擠入,將一個用牛皮紙包著的袋子,精準無誤的放在了林母的手中。
“這是給林師父的賠償款,3萬塊錢,雖說林師父的死是意外,但工地出於人道主義,怎麼可能不給予家屬一些賠償呢?”
3萬塊,當真不是一筆小數目,幾乎在場所有人都瞪直了眼。
唯有林薇。
在看清送錢來的男人的臉後,她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是他。
那個害死她的繼父,蕭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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