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明甚至沒有去看那柄剔骨刀,隻是覺得好笑。
二青皮的手腕被李平生扣住,動彈不得,但他眼中的殺意卻沒有絲毫減退。
“哥,他對你不敬,這種人……該死。”二青皮低聲說道。
在他樸素的世界觀裡,李平生是天。
辱天者,當誅。
李平生忽然歎了口氣,眼神裡閃過一絲無奈。
他沒有再廢話。
抬腿,蹬腳。
“砰!”
一聲悶響。
二青皮被踹出好遠。
劉長明詭異的發現,從始至終,二青皮甚至沒有躲閃一下。
李平生那一腳又快又狠,以二青皮的身手,就算躲不開,至少也能側身卸掉部分力道。
可他沒有,他就那麼直挺挺的受了。
仿佛這一腳,不是踹在他身上,而是踹在了一塊沒有知覺的木頭上。
摔在地上的二青皮,掙紮著撐起半個身子,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看都沒看自己的傷,一雙狼一樣的眼睛,依舊死死的、怨毒的盯著劉長明。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等著,總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
“滾出去,到車裡等著。”李平生冷冷的命令道,看都沒看他一眼。
“哥……”二青皮不甘心。
“我的話,你聽不懂?”
二青皮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那股滔天的殺意還是被強行壓了下去,化作了對李平生的絕對服從。
關門的時候,動作很輕,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哥,你這條狗倒是挺忠心。”
李平生重新坐下:“他不是狗,是人。”
劉長明笑了:“一條忠心到連主子都敢頂撞,挨了打還一心護主的狗,比人可貴重多了。不過……哥,你就這麼確定,他是真的忠心,而不是彆人安插過來的釘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這條命是我從譚家手裡撿回來的,是真是假,我心裡有數。”
劉長明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哥,當了一個月的社會大哥,感覺怎麼樣?”
李平生聞言,忽然笑出了聲音。
“爽?太他媽爽了!”
“以前在興陽縣,跟那幫老狐狸勾心鬥角,說一句話要繞十八個彎,做一件事要考慮一百種後果,活得像個帶著麵具的傀儡,累!”
“在麒麟市這片地方,沒人跟我講規矩,能用拳頭和刀子解決的事,就絕不跟他多說半句廢話!”
“讓我好像回到了軍中。”
李平生搖頭說道。
他的確沉迷,但這種沉迷,是清醒的沉迷。
他知道自己表現得越像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高進那條老狗,就越會放鬆警惕。
複仇,需要最精密的計劃,而不是一時衝動的匹夫之勇。
劉長明靜靜的聽著,等他說完,才從懷裡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輕輕放在了桌上。
“哥,你要的東西,我拿到了。”
李平生的笑聲戛然而止。
劉長明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我手底下六個兄弟,為了這個東西,全都折了……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
他緩緩的,一層一層的打開油紙。
裡麵不是什麼金銀珠寶,隻是一張被血浸透、又被烘乾的紙條。
紙條皺巴巴的,上麵的字跡有些模糊,但依舊能看清。
那是一個地址。
觀瀾湖,聯排彆墅102號。
裴幼薇的地址。
李平生伸出手,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他以為自己會激動,會憤怒,會立刻起身帶人去踏平那個的方。
但沒有。
當他真正看到這個地址的時候,他的心,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了下來。
這種反常的冷靜,讓劉長明都有些錯愕。
“哥?”劉長明試探著問,“咱們……什麼時候動手?你一句話,我剩下的人,隨時都能跟你去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