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第一次被攝魂怪靠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一片被卷進暴風雨的葉子、無力、絕望、無處可逃。”男人說到這裡,似乎在壓抑著某種翻湧的情緒,“但後來……後來我發現,這種痛苦,竟然讓我更加清醒了。”
“阿茲卡班剝奪了一切外界的聲音,讓人不得不麵對自己。”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它逼著你一遍又一遍回憶過去,審視自己……我發現,過去的我竟然有多時候是盲目的——信任錯誤的人,走錯的路,甚至連理想本身都曾模糊不清。”
男人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弧度:“你們一定想不到,愛說笑的莫裡斯,居然會在阿茲卡班裡坐著整天跟自己對話,對著那些我犯過的錯,一遍又一遍地剖析——為什麼?錯在哪?怎麼改?還是根本不該改?”
他的手撫過墓碑的邊緣,語氣突然低了幾分:“可到最後,我發現那些答案有多麼荒謬。其實,有些事我根本不該後悔。有些決定,即使讓我付出了自由,甚至生命,讓我一次又一次沉淪在噩夢中,我也不後悔。”
“所以,我在阿茲卡班的那段日子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伯恩·莫裡斯,你不能倒下。’我從牆上的裂縫裡看到了希望,我從攝魂怪的影子裡學會了隱忍,我從那些虛無的寂靜中找到了生存的意義。”他抬起頭,“他們想讓我放棄,但我沒有。他們想讓我絕望,但我沒有。他們想讓我忘記,但我記得——我記得你們。”
“1978年,真的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莫裡斯抬頭看著雨幕中的天空,眼神複雜,“有時候,我覺得你們的離開,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可有時候,我卻覺得,那是一場又一場遙遠到虛幻的夢。”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等墓碑的回應。
然後,他緩緩地靠近墓碑,將額頭輕輕抵在冰冷的石麵上,閉上了眼睛。
“所以,我回來了,父親,母親。”他說,“我回到魔法界,是因為有人告訴我,我還有事情沒做完。還有些人,欠了我們太多,該是我去討回來的時候了。”
他的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雨水順著拳頭一滴滴落下。
“放心吧,我不會像他們那樣。”男人的聲音重新低了下來,變得幾不可聞,“我還記得你說過的話,‘正義不會自己來,它需要人去抓住它,去拽回來。’”
莫裡斯沉默了一會兒,睜開眼睛,隨後輕輕伸出手,從懷裡掏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這朵花已經被雨水浸透,花瓣輕輕顫抖著,但仍舊保持著它的純白。
就當他準備將花放在墓碑之前時,附近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雨幕中,模糊的人影漸漸浮現出來,至少有十一二個身影,披著黑袍,臉上罩著兜帽,正從山間的林木後緩緩逼近。
他們手中握著魔杖,步伐整齊又帶著幾分迫切,顯然是有備而來。
莫裡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微微側過頭,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伯恩·莫裡斯,”為首的一名黑袍人冷冷開口,聲音在雨中像是一把寒冷的匕首,“我們總算是找到你了。”
“咳咳。”
是那個一直不說話老人的咳嗽聲。
“你們不準過去。”
黑袍人們紛紛轉頭看向說話的老人。
他緩步走出陰影,雨水從傘沿滴落,濺在地上,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擋在他們與莫裡斯之間。
“你又是誰?”為首的黑袍人冷冷問道,語氣中充滿了戒備。
他的魔杖稍稍抬高了一些,指向老人,“莫裡斯的幫手嗎?真是意外,你是沒人可以用了嗎?多了一個快要入土的護衛。”
老人沒有回答,隻是站在那裡,安靜地注視著他們。
為首的黑袍人臉色陰沉,目光審視著老人:“我警告你,我們今天不是來和無關的人糾纏的。如果你識相,就立刻離開,否則——”
“否則什麼?”老人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但卻意外地讓人感到一種威嚴蘊含在內。
他的視線從黑袍人的魔杖掃過,嘴角微微上揚,笑了笑。
“否則,你也會被我們一並解決!”一名脾氣急躁的年輕黑袍人厲聲喊道,手中的魔杖已經擺好了姿勢,似乎是準備隨時發動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站在隊伍中的一名黑袍人突然身體僵住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老人,像是聯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聲音顫抖著喊了出來:“不可能……他……他是——”
“閉嘴!”為首的黑袍人立刻喝止他,但已經來不及了。
“格林德沃!”那名黑袍人幾乎是尖叫著喊出了這個名字,聲音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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