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虞的睫毛又變得濕漉漉了。
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習慣於自我問罪的人。
在許多年以前,父親的早年離世,讓他將家庭的責任提早地攬到自己身上。
他比每一個孩子都乖巧,會問母親乾活久了累不累,也幫弟弟去找欺負人的壞孩子。
可是上天並沒有對他憐憫,接二連三的事件讓溫虞封閉起來自己的內心,仇恨是唯一支撐的動力。
大概隻有陸狄年還記得,剛進格爾納的時候,溫虞的性子其實是開朗和順的。
離世的人是沒有回音的,他們無法對溫虞說一句,不怪你,原諒你。
於是乎,溫虞隻能責怪自己。
可是,現在有人說,原諒他了。
雖然隻是一句話,可是溫虞自我捆綁的心,卻被割開了麻繩,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並不致命,卻足夠痛。
溫虞不耐痛,但最會忍痛。
“謝謝你。”
樓越青聽到這句,臉色情緒複雜,他抱緊了溫虞,讓他能感受到更多的安全感。
溫虞整個人都埋在樓越青懷中,釋放已久的冷杉安撫信息素,讓他的情緒逐漸平穩。
他需要樓越青的愛,越多越好,各種形式。
那是治愈溫虞的良藥,比任何特效藥都管用。
“我們在談戀愛?”溫虞的臉貼在樓越青脖頸處,他盯著那鼓起的喉結,慢慢的說,“我們真的在談戀愛嗎?”
同一片海洋,有一天溫虞失去了愛人,有一夜,溫虞又找回了他。
時間沒有抹平他們之間的感情,再重新見麵的那一瞬,愛意以燎原之勢複蘇。
還好一切來得及。
溫虞每問一句,樓越青便耐心回應一句。
問到最後,連溫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隻好撲在樓越青唇邊,慢慢地啄吻。
像是啄食麵包渣的海鷗似得,溫虞突然一瞬間收回對那些海鷗的討厭了。
也許它們不是吃白食,而是真的有用,才能讓樓越青重新出現在他麵前。
總之,溫虞感恩一切。
淩晨海風料峭,在侍應生們來收盤子之前,樓越青拉著溫虞的手,準備離開露天餐廳。
離開前,樓越青好好地觀望了一遍這裡的布景,讓自己的記憶再深刻些。
他發現了角落裡分辨不出形狀的雪樹,上麵殘留的手指痕跡,讓他明白這是溫虞所作。
“我捏得你。”溫虞亂講,又一臉認真,“像不像?”
地上隻有一根雪做的長條了,冷杉早就被風吹倒。
樓越青點頭,“好像。”
溫虞笑。
聯盟長大人難得這麼開懷。
……
電梯在六樓停下。
進了門,遲來的溫暖,讓溫虞的臉頰和耳尖,都泛著淡淡的紅。
他看了眼樓越青,對方的皮膚依舊是冷白色。
不過恒溫而已,溫虞已經習慣實驗體這些異於常人的能力了。
大衣和圍巾被一起脫下,在察覺到灼熱的眼神的時,溫虞才發覺有些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白色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