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檀澈從九重天下來後並未與元姒碰麵,以九嶽的名義與元姒來往的信件中也未提及分毫,素常便是收集關於雲國這場災禍的信息給元姒。
先前與九嶽閒聊時,九嶽說自家妻子提了嘴要帶隻巨獸同去,玄檀澈想破腦子都沒想起元姒在哪養了隻巨獸,暗自生了氣……姒兒竟還有瞞著他的事!
便問道:“她何時多了隻巨獸?”
九嶽答道:“主司前些日子不是在人間養了條狗嗎,那條狗便是”
玄檀澈汗顏:“……巨獸是名兒?”
九嶽又答:“是,我亦是不久前才得知那狗名曰巨獸”
“有何妙用?”,玄檀澈不解。
“主司未細說,她這麼說,應該有她的道理”,九嶽不解但百分百信任自家主司。
現下玄檀澈正牽著那條巨獸,翹個二郎腿坐在一塊於茂密的草叢中難得一見的石塊上,十分悠閒地吹著濕濕的江風,偶爾回頭看一眼忙前忙後的秋。
秋這幾日東奔西走,將方圓百裡的蛇都搜刮到這處小山包上了。
看著腳下密密麻麻的蛇,秋都忍不住頭皮發麻……到底要多少蛇才能讓帝君滿意。
“上仙,夠了麼?”,高大的秋拍拍手從半人高的草叢裡走出,秋自然知道眼前的“九嶽”是帝君,但既已換身,自然不便稱呼帝君。
“九嶽”頭也沒回,右手輕撫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隻是斬釘截鐵地回道:“不夠,還不夠”
這是元姒在信中給九嶽下達的任務,玄檀澈立馬想到是給泉鈞設計,竟敢對他的心尖至寶動壞心思,玄檀澈便想教訓他一番。
秋壯碩的身體忽然幾不可見地顫動一下,心中叫苦連天,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不是不願抓蛇,隻是這方圓幾百裡的蛇全都薅沒了”
“那方圓幾千裡還是有的罷”,“九嶽”回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強裝鎮定的秋。
秋看見“九嶽”這副笑臉,不由腳底冒寒氣,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倒是像上仙說的這般,隻是如此易使此地萬物失衡”
“九嶽”好似也想通了,十指交叉抵在下巴處:“也罷,那便就這些”
“哎,前方沒路了”,遠處的江麵傳來一位中年男人的聲音,玄檀澈與秋循聲望去,便瞧見一葉扁舟三點人,而後手一揮,玄檀澈與秋便忽隱身消失。
雖隱身卻未從原地移動分毫,玄檀澈看不見的眼神卻十分歡喜,目光炯炯地盯著那抹紫色的倩影,笑容豔麗,又藏有幾分狡黠,叫他看得心癢癢,真是快忍不住過去抱著親一口了。
還沒等玄檀澈幻想完,臉倒先臭了一半,隻因聽到元姒說道:“泉鈞兄總這樣盯著我的話,會讓我感到困擾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夫君小氣又愛吃醋”
豈有此理,泉鈞哪來的狗膽敢覬覦他家妻子!
什麼,竟然當著彆的男神仙的麵數落他,是被泉鈞勾引到了吧?要防的那個舊情郎是泉鈞?不能啊,沒聽說泉鈞和元姒在一起過啊……
“且我也隻會愛夫君一個,你可不能對我懷有其他心意哦”
聽到這裡,玄檀澈急躁的心又心滿意足地安定下來,嘴角快與太陽肩並肩了……姒兒說隻愛他一個欸。
“說笑也該有個度”,泉鈞不悅回道。
玄檀澈的臉又垮了下來,目光十分怨毒地盯著那雙扶住元姒後背的手,若能化為實物,泉鈞的手怕早已不複存在。
“泉鈞兄不會真的對我彆有心思吧?這麼快就接住我了”,玄檀澈完全把元姒故意惡心泉鈞的話當做既定事實,越發氣的牙癢癢。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玄檀澈的心情是暴雨與晴朗的瞬息萬變。
等元姒與泉鈞漸漸走遠後,玄檀澈與秋的身影才漸漸顯現出來。
“您不與天後一同前去嗎?”,秋實在不解,帝君幾番周折地來到此地,難道不是為了與天後同行?
“不,我要甕中捉鱉”,“九嶽”的上眼瞼微微往下垂去,顯得眼睛有些狹長,眼中閃過一絲邪氣,嘴角小幅度地往上揚了揚,和煦的江風輕輕刮著他的臉,陽光不烈,像一層薄紗柔柔弱弱地蓋在他身上,倒似一直懶洋洋沐浴著陽光的貓。
“那您是準備在此地守株待兔,還是主動出擊?”,秋問道。
“他們比我們急,會主動來找我們的”,玄檀澈好似在等待什麼,眼神時不時往天上看去,隻是天邊除了堆砌得滿滿當當的乳白之雲,與偶爾劃過的鳥,便再無他物。
正等得無聊時,倒見祥瑞初顯,濃雲好似被憑空劈開一道口子,元惑騰雲駕霧而來。
“上神,請將此書交於我家主司”,在元惑距小山包幾十尺時,“九嶽”忽然出現,食指與中指間夾了一張折疊的薄紙。
元惑輕巧落於滿是青草的泥麵之上,抬手接過“九嶽”手中的書信,而後便收入袖中。
“此乃受天帝所托,望上神暗中拿與主司,有一密要,請上神傳與主司”,說著,“九嶽”朝元惑邁向兩步,拿起元惑的手,在他手背上很有節奏地敲了敲。
元惑頷首,“還有何事需托?”
“暫無”,“九嶽”抿嘴一笑,讓元惑頓感熟悉,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種心機十足卻隱藏得恰如其分的笑容。
待元惑走後,玄檀澈又重新坐回石塊上,巨獸則十分歡喜地拱著他的腿。
“汪汪汪!”,溫順的巨獸忽然炸毛,朝玄檀澈身後狂吠。
玄檀澈與秋朝巨獸狂吠的方向猛地轉去,看見一個年紀不過六七歲的孩子充滿好奇地盯著他們,在自己被發現後眼中的好奇被慌張代替,轉身極速往身後跑去。
與其說是跑,不如說飄來得更確切,小孩好似沒有腳,飄動的身影更是時隱時現,速度極快。
玄檀澈幾乎是一瞬間便追趕而去,少有生靈能夠逃脫玄檀澈的追捕,可眼前這小孩卻天生擅長逃躲似的,很快便跑得沒了影子,然而等玄檀澈停下時,眼前的景象卻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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