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死了……都死了”
“進去啊……進去啊……不要讓我出去……”
“救命啊……救命”
“紫色……我是紫色的……”
………
此起彼伏的嗚咽聲微弱又幽遠,低低地吟唱著苦難,血與淚全都滲透到裡麵去。
像灌湯的包子被戳破一個洞,數不清的腐爛屍體像包子中的濃湯一樣從眼前的山包中流出。
原來那山包是由屍體堆砌而成,而那座神廟竟建在屍群之上,踩著眾生的屍體而問心無愧,是曰:邪神。
遊蕩的屍群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轉,卻始終不願踏出這裡一步,好似此地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守護或者眷戀一般。
“嘿嘿嘿……來了嘿嘿嘿”
一個遊屍率先發現了玄玄檀澈的蹤跡,低垂的腦袋緩慢抬起,脖頸處發出極其瘮人的“哢哢”聲。
就像一群發現食物的豺狼虎豹,聚集的速度極快,瘋狂地撲了過來。
玄檀澈微微抿唇,眼中閃過沉重的傷痛……知曉這場災難十分慘烈,卻不曾想竟慘烈到這種程度。
玄檀澈立身不動,腳像在原地生了根,眼眸定定地盯著以怪異姿勢奔跑而來的屍群。屍群在離他還有幾十步時驟然間全化成了血水,褐色的血液像一股涓涓細流的泉水倒流回泥濘的屍潭中。
待一切重歸平靜,玄檀澈才拔了生根的腳,一步一停頓地向屍潭走去,停在了邊緣處,又是長久的佇立。
忽而他抬手一揮,從他的指尖到衣袖處揮灑出神聖的金光,照耀腳下這滿目瘡痍的土地。
死氣沉沉的泥土好似煥發了生機一般,傳來了人聲鼎沸的熙攘聲。
一個個縈繞著金光的虛影從糜爛的泥土中爬出來,臉上掛著笑容,前仆後繼地往西天走去。
“阿娘,阿娘”,一個小孩手中拿著一根快要燃燒到儘頭的火寸條,茫然無措地尋找母親。
“阿娘,阿娘,你在哪呀,磊兒找不到你”,火寸條已經燒到了根部,男孩沒有順著源源而動的魂流走去,而是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沒了火焰的火寸條。
“阿娘在這兒呢,磊兒快來”,忽而一位年輕的婦女朝那個小孩招手道,臉上的笑容十分慈愛,婦女旁邊站著一位因常年苦勞而略顯黑老的男人,他摟著婦女的肩膀,應是婦女的丈夫。
除了丈夫,還有兩對年老的夫婦,同樣十分慈愛地望著那個六七歲的小孩,想來應是小孩的祖父母。
“你們去哪了,我一直找不到你們”,小孩哭著跑了過去,撲進母親的懷中,死後一家人才得以團聚。
“再也不會分開了”,一家人慢慢地消失在浩大的魂流裡。
……
如黑霧一般的風從遠處吹來,沒有一絲聲響,靜默地潛近一處閃爍著火光的山洞。
在迫近山洞時,虛晃的黑影幻化成四五十隻實打實的黑妖,臉上戴著嚴實的麵具,身上披掛寬大的黑鬥篷,嚴陣以待,小心地探查洞中的情況。
木材燃燒的聲音原本十分微弱,隻是周遭的環境太過幽靜,又燃於空曠有回音的山洞中,“劈啪”的聲音越發明顯,生出昏昏欲睡之感。
火光輕輕搖曳,在冰冷的石壁上左右搖擺,忽大忽小,昏黃的光好似將自己的溫度傳感與淡清色的石壁,讓小而狹窄的山洞看起來多了幾分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