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勁吹,天低雲暗。
老話說,臘七臘八,凍死寒鴨。
渭水大會,就在臘月初八這天開始,一直持續五天。
準確的說,渭水大會並沒有準確開始的時間,各地的江湖人,來到了這裡,開始交談,開始飲酒吹逼,大會便已經開始了。
臘八這天,僅僅是大會上,開始比武的時間。
混江湖終究還是要注重武功的,比得也是拳頭大小,錢多錢少先放一邊,但腦袋可隻有一顆。
武功低微者,日後少不得被人看輕欺負,武藝高強者,行走江湖碰到了,道一句久仰,大家也多賣一分麵子,少一些爭鬥。
用咱們東北王的話來講|: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大會地點也不在水上,渭水在此拐了個小彎,留下了一塊水流衝擊的平地,很大,直連山腳和江邊,地麵被碎石、夯土夯實,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高台,看起來不下一個中學的操場大小,通體由大的青石堆砌而成,那就是江湖人比武較技的擂台了。
擂台不遠處,搭架有一排視野良好的亭台,此刻業已坐滿了人,一個個或仙風道骨,或放達不羈,或鋒銳逼人,當是來與會的前輩高人。
牛大春到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鬨!
人多,很多。
大多是江湖人,而且相當好分辨。
武藝在身的江湖人,大多不穿裘衣、長袍,多著勁裝,一來方便活動,再一個就是便宜抗造。
此外還有些商人,有世家子弟,有長安城貪玩的衙內,甚至官府的探子,以及周邊湊熱鬨的平民百姓。
穿貂兒的,穿裘的,穿短襦的,也有不少裹得嚴嚴實實的社恐人士,這讓我們的牛大俠看起來,除了個頭比較出格,並不顯得是個異類。
僅僅是聚集而來的江湖人,恐怕就有上萬了。
上萬人是什麼概念?
放後世,大春那個野雞大學,要開個校會,僥幸能把人湊齊了,也就這個人數。
可此時卻不比後世,哪兒有那麼大的人口基數,上萬的江湖人聚集,那就是上萬顆不確定爆不爆的二踢腳,也不知那長安守備,還能不能睡得著。
當然,這些東西不在他牛大春考慮之內,此時的他,正津津有味的欣賞著台上開場的歌舞。
曲是高亢入雲的殺伐之音,聞者無不心驚動魄,聲傳十裡,卻不見其人,此時可沒個音響大喇叭,可想而知,那弄弦者,必然是內力深厚之輩。
舞是劍舞,五個衣著粉紅的少女手持雙劍,在寬闊的擂台上,隨音而動,身姿矯健而曼妙,招式華麗而不繁瑣,眼花繚亂中,卻暗藏種種玄機,真應了那句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繞指弄嗚咽,青絲激潺湲……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一書生打扮的青年,雙目失神的看著高台,口中喃喃道:“琴秀無骨引驚弦,七秀劍舞動四方……想不到,此次純陽宮作為東道主,連這位都請來了……”
“弄弦者,竟是揚州的高大家?”邊上幾人驚異的看向書生。
“必然如此!世間能將箜篌弦彈奏到如此境界者,舍那有無故驚弦之稱的琴秀者,還能有何人?”
書生信誓旦旦,語氣篤定。
“敢問這位兄台,那些女子所舞,卻是何門道?”
“當是公孫大娘所傳的劍器渾脫,”這書生搖著紙扇,雙目不離擂台,口中道:
“大將軍斐旻善劍舞,速如雷電,靜若處子,動如脫兔,轉若遊龍,躍如猛虎,剛柔交織。當初公孫大娘見之,為之歎服,後取其劍舞之精華,另成一路,是為“劍器渾脫”。”
“竟是如此!”
“兄台見聞廣博,敢問高姓大名?”
“在下路人甲,自幼對武學感興趣,可惜,卻無習武資質,隻能鑽故紙堆,以觀天下武林,甚為遺撼!”書生路人甲抱拳回禮,旋即振奮道:
“但在下對這天下武林的門派逸聞、知名之輩事跡,不說如數家珍,了解個七七八八,還是沒問題的。”
“原來如此。”
“路兄大才,我等兄弟自遼東慕名而來,對中原武林卻知之甚少,此次卻要勞煩路兄解惑了。”
“好說,好說,相逢就是有緣,也不是甚隱秘的消息,幾位好漢相詢,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幾人寒暄中,琴音消逝,劍舞完畢的七秀弟子,收劍拱手向四方行禮,落落大方,這一幕,引起一陣熱烈叫好,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幾個姑娘飛身而走,在邊上亭台安坐,靜靜等待接下來即將發生的龍爭虎鬥。
“肅靜!”伴隨著一道淡漠的聲音,擂台上突兀出現一身著藍白袍的持劍道人。
聲音不大,卻壓過在場的所有喧囂,直入現場所有人耳中,那冰寒的語氣,讓已經還是熱血沸騰的江湖人,冷靜了下來。
此人長得英俊瀟灑,額前一縷白發,一臉冷漠孤傲的神情,好似全世界都欠他錢一樣。
“在下純陽紫虛子祁進,奉命主持此次大會,規矩還是那些規矩。”祁進麵對黑壓壓的人群,雙目如電,掃視全場,聲音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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