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是風雪交加的時節,哪怕是在廿九這一天。
千萬年前,冰川是雨雪,是洋流,是水,是世間最柔情的存在,而柔情到極致,便是嚴寒。
寒風碎雪籠罩的車胡城,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淒厲號角聲,其氛圍更是嚴寒到極致。
成千上萬的彪悍騎兵,弓上弦,刀出鞘,挾裹著招展的旌旗,踏碎了這小小城邦安寧的清晨。
一隊隊神情肅殺的騎士,完全接管了所有道路、還有出入口,城外還有更多嚴陣以待的騎士,磨刀霍霍,隨時準備衝進來。
無論是前來此地交易的外地牧民,還是城內的居民、商販、江湖人,滿臉茫然地在寒光閃爍的彎刀威懾下,被粗暴地驅趕到一處空地,粗略一掃,約莫已數千人了。
外圍是層層疊疊,來回奔走的騎兵,彌漫的煙塵中,看向人群的目光,更是殺氣騰騰。
不少騎士手中的彎刀,更是凝固著未儘的血跡,顯然,已然有不信邪的強種,被他們乾脆利落地砍翻了。
昨晚乾完活兒,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的牛大春,沒有絲毫的反抗,低眉順眼的,一副憨厚的良民姿態,同樣被那些騎士粗暴地驅趕到了人群中。
這廝帶著一絲看熱鬨的心思,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如同一隻正在打盹的食人大蟲。
周圍懵逼的人群,此時卻一頭霧水,根本不清楚,到底出了啥情況,這麼大陣仗,川建國又要發表競選總統的演講了不成?
“什麼狀況?”
“大清早的,出什麼事?”
“那些騎士,是大王的直屬部眾,我剛才似乎還看見了他親衛隊的身影……”
“大王的直屬衛隊,不是已經隨著他去周邊部落巡視了嗎?”
“天剛亮時,我好像看到回城的大王儀仗了……”
“剛回來就弄出這陣仗,要出事了……”
“……”
啥?大王?巡視?剛回城?
牛大春聽著周圍的嘰嘰喳喳,瞬間困意全無,轉而一臉懵逼地看著剛才說話的那人,他們口中的大王,估計就是那左賢王了,那昨晚自己宰的那光豬是誰?
“你剛才說,你家大王最近一直在外巡視,是怎麼個情況?”
牛大春一把抓過那漢子,拉在身前,低頭詢問。
“誰t……”這漢子剛要發怒,抬頭的瞬間,對上了一雙淡漠的雙眼,怒氣頓消,語氣也直降三個調:
“這位好漢,這事車胡城誰人不知啊,左賢王每年都要在年節前,巡視帳下的大小部落,關切牧民們的物資儲備,喂養牛羊牲畜的草料,越冬有無困難等事宜,或分撥草料,或贈送防寒獸皮布料、鹽巴,就因此,我吐穀渾人,無人不愛左賢王……”
“這樣啊……”牛大春鬆開那漢子,摩挲著下巴,開始思考這烏龍到底是特麼怎麼回事。
莫非這廝還有個複活點,綁在了城外的鬼佛處?
還是灑家走後,那王妃掏出魔仙棒,來了一句:“複活吧,我的勇士”?
太扯淡了!
“嗚~~~”
一聲震耳欲聾的號角聲,打斷了他不著邊際的聯想,也讓人群的吵吵嚷嚷聲,不自覺地低了不少,但還是一片嗡嗡嗡。
“都給老子閉嘴……嘴……嘴……”
一名全副武裝,看起來身份不低的壯碩將領,催馬來到人群前方,內勁鼓蕩,口中發出一聲發蒙振聵的怒吼,直接蓋過了全場的嗡鳴聲。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隻餘外圍不停踱步的戰馬,蹄聲依舊雜亂。
“昨日夜間,有刺客混入王帳,手段殘忍地殺害了我族許多勇士!”
這將領頓了頓,見人群此時屏息靜氣,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這才繼續開口:
“更令人震怒的是,他殺死了正在叩見王妃的左賢王胞弟!吐穀渾的明珠——姬雅王妃,雖僥幸逃過一劫,卻仍被嚇得魂不附體,如今口不能言,那刺客既然闖入王帳,那必然就是衝著我們的王來的!”
最後一句,更是帶著內氣怒吼而出,連周圍紛亂的馬蹄,都被驚得停頓一瞬。
人群聞聽此言,更是騷動不斷,激憤不已,怒罵聲不絕於耳。
“什麼!?”
“有人要刺殺賢王?”
“那刺客好大膽子,若讓我知道是誰,必將他千刀萬剮啊……”
“嘰嘰喳喳……”
“阿巴阿巴……”
人群中的安掌櫃,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似乎神遊天外的牛大春,心下卻暗暗叫苦,這閻羅剛來第一天,就出了這般大事,若說跟這位殺性很重的爺沒關係,打死他都不信啊!
格老子的,這人有毒啊!
那首領滿意地看著怒目切齒、激忿填膺的人群,大王這些年所行之仁舉,終是沒有白做,凡吐穀渾人,誰人不愛戴他們的左賢王?
首領抬手下壓,待人群中聲音逐漸低了下來,直至徹底沉寂,這才繼續開口:“受白鹿天神庇佑,我們的王,並未遭此毒手,但是……那該死的刺客,此刻,必然還在城中!等待機會,再次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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