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春於高石上迎風佇立,俯視著下方這群躊躇不前的商隊護衛,朗聲笑道:
“我見諸君多有病,料諸君見我應如是,在此,灑家誠心奉勸諸位一句,此行,與爾等無關,莫要因此枉送了性命。”
能跟隨商隊於異域千裡行走的護衛,多為江湖散人、武館子弟,一心為財,講的便是一個富貴險中求,當然不會缺少因此與人搏命的勇氣。
方才為牛大春威名所懾,失態是在所難免,畢竟,這廝戰陣千人斬的事跡,早已轟傳天下,尋常人驟然麵對這種傳說存在,誰又不會心中打顫?
此時聽聞這閻羅話語中的意思,他此次貌似並不是針對眾人,不少人當下便心中一定,手中高舉的武器也下垂了三分。
想想也是,似他這神仙般的人物,又怎會與自己些掙點辛苦錢的小人物過不去?
當下,人群中便有人高聲打問:
“牛大俠!江湖上又有誰人不知你牛大俠拜府的威名?敢問,你今日所來何事?”
牛大春看向發問的方向,卻隻看到一片低頭不與自己視線相對的護衛,壓根分不出是哪個在發話。
不過也無所謂,牛大春旁若無人地笑道:
“也不怕爾等知曉,聽聞這竇家做了好大的買賣,正巧此番灑家手頭拮據,便順路上門借點錢財來使使。”
眾人聞聽此言,頓時心中了然,必然是竇家行商樹大招風,招惹了這難纏的閻羅前來打秋風。
小兒懷金於路,人皆魔鬼,韋陀持杵立側,魔皆聖賢。
沒有與這巨大的財富相匹配的實力,就必然會招人覬覦,尋常人或許會忌憚他竇家的偌大名頭,就是旁的世家、軍鎮想要分一杯羹,也會掂量掂量,比較講究吃相。
但眼前這閻羅,顯然不會在乎。
這莽人明顯就是來打劫的!
都是老江湖,因此也沒有哪個愣頭青跳出來,站在道德製高點對他指點譴責一番:你踏馬犯法了知道嗎?搶劫是不對滴雲雲。
整個江湖上,誰還能不知道這廝至今仍高掛通緝榜首啊?
不過,這又不是他們該考慮的事,那是領隊、掌櫃們該考慮的東西,他們隻擔心自己辛苦一年,眼看就要到手的年底紅包,還能不能拿到手。
大部分護衛念及此處,心下稍安,隻要這閻羅不是來此收割莊園內所有性命的,那便再好不過,畢竟,那傳聞中雞犬不留的閻王貼的名頭,被傳得委實太過於嚇人。
當然,人群中那少部分竇家精心培養,對家族忠心耿耿的護衛們,此時卻心頭沉重,當下便有一管事模樣的漢子跳出來,神色鄭重地抱拳詢問:
“當真隻為財貨?”
牛大春看向那神色忐忑的漢子,在他絕望的目光中搖了搖頭,露出森森白牙:
“此行會逢其適,隻能怪這群竇姓的貴族老爺們命不好,落在了灑家手中。”
“你……”
管事的漢子忍不住緊握手中唐刀,仰頭怒視高處的牛大春,咬牙切齒:“你可知我竇氏一族……”
話未說完,便見神色不耐的牛大春腳下一搓,便踢出的一塊石子,帶著巨大的風聲,直奔他麵門而來。
當下也顧不得後續威脅,慌忙閃身躲避,而後隻聽一聲悶響,身後響起一道短促的慘叫聲,回頭一打眼一掃,便見方才站在自己身後的同伴,因躲避不及,胸口被那石子擊穿了老大一個透明血洞,此刻正一臉難以置信地徒勞捂向傷口,緩緩向後倒去。
牛大春可沒耐心繼續蘑菇,若是因此走了那幾個姓竇的,縱是收獲的錢財一分不少,心中也難免會有幾分不爽利。
能停下腳步跟這群護衛多說幾句,還是看在這群人多為懵懂打工仔的份上,犯不著因這群老爺們的破事兒,稀裡糊塗地丟了性命。
灑家果然還是太過於良善啊。
牛大春心中感歎歸感歎,略一跺腳,高大的身影已經躍出高石,半空中長刀高舉,蓄力下劈,一記堂堂正正的拜年劍法便砸了下去。
就那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然分清了下方護衛中,哪些是可以放手殺戮的竇家死忠,哪些是可以放過的拿錢辦事兒的打工人。
至於這廝為何既要斷了人竇家的財路,還要斷人生路?
還是因為他善啊。
麵對這破綻百出又仿佛泰山壓頂般的一擊,竇家的死忠護衛們彆無他法,隻能各施手段閃避,自己的槍矛紮上去,人家屁事兒沒有,手中兵器都得折斷,誰人還不知他牛大春刀槍不入啊?
這群護衛其實心下也很茫然,忠心歸忠心,但他們也不知這仗該怎麼打?碰上這種打不動也扛不住的對手,又有什麼辦法呢?
火攻水淹?暫時也沒這個地理條件,床弩攢射?一時也來不及擺開,炮火洗地,白磷焚燒?跨時代了。
想來想去,貌似分散逃跑才是唯一的選項。
牛大春可不在乎這他的對手們在如何懷疑人生,落空的長刀觸地瞬間,便雙手一擰,化豎劈為斜向的橫掃,刀光閃過,便將一人連人帶刀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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