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戰鼓雷動,號角低沉,戰馬奔騰,鐵甲湧動。
投石車甩著巨大的火球,不斷砸入戰場,濃煙滾滾,大地不斷震顫。
“殺!殺!殺!”
天策府正門外,犬牙交錯的兩方人馬,早已殺紅了眼。
狼牙軍中,多為範陽三鎮內失去土地的百戰精銳組成,此番出兵,是為除國賊,拯救大唐江山而戰,再加上巨大的人數優勢,是以士氣高昂。
天策府弟子,多為長安、洛陽周邊良家子出身,此番身處背水一戰的絕境,心有守衛天策榮耀,護衛大唐河山之責,更是舍生忘死。
因此,在他們雙方眼中,對麵才是叛軍,自己才是正義之師,是為了大唐,為了守護,為了家鄉父老的未來而戰!
如此情形,何其悲哀!
忽律律!
戰馬嘶鳴騰空躍起,馬背上的天策弟子,手中長槍一揮,一馬當先衝出,渾身血光四射,一聲怒吼,長槍化作一道殘影,直刺而來迎麵衝來的狼牙軍士。
“裂邙山!”
長槍攜帶濃厚的血色氣勁,與前方刺來的鋒銳長矛於半空相撞,氣勁猛然炸裂將對方長矛蕩開,而後順勢灌入對方胸口,兩馬交錯之際,長槍一甩,將對方軀體砸入對麵,狼牙軍衝鋒的戰馬因連鎖摔倒一片。
天策弟子埋頭繼續衝鋒,一杆長槍左刺右掃,掀飛一道道人影,砸倒一匹匹衝過的戰馬,自狼牙騎兵陣中透陣而出,但隨他衝陣的幾十騎天策將士,此時卻已僅餘三騎。
咻咻咻……
百步外,一隊正在緩步提速衝鋒的狼牙軍,抬手射出一陣箭雨,將透陣而出的四騎籠罩。
馬上的天策弟子長槍疾舞,但箭實在太多了,朝夕相伴的戰馬在箭雨中嘶鳴倒地,徒勞地以蹄抓地,卻再也沒有站起的力氣。
自地上翻滾而起的天策弟子,紅著雙眼猛然回頭,就見身後的三名袍澤,被接連的箭雨射穿甲胄,轟然倒地。
“啊……殺!”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中,天策弟子怒吼著舉槍前衝,於奔馬群中連挑三人,下一刻,便被迎麵的奔馬撞飛,重重地砸在地上的血泊中。
掙紮著拄槍爬起,還未站穩腳跟,便見前方一左一右兩騎揮舞著手中彎刀,自他身側一閃而過。
身上破碎的衣甲,再也擋不住對方手中鋒利的彎刀,胸腹間兩道縱橫的巨大創口,也讓他明白,自己怕是沒法活著走出這片戰場了。
他並不怕死,但……真的不甘啊!
天策弟子雙腿岔開,手握已然彎曲變形的長槍,擺出了自己千錘百煉的刺殺之式,獨自麵對著前方洶湧而來的狼牙騎兵,不甘的怒吼聲響徹紛亂的戰場:
“長槍永守……大唐魂!”
……
戰場一角,一名身影瘦弱、麵容稚嫩天策弟子,在屍堆中幽幽轉醒。
掙紮著扒開身上的屍體,喘息著緩緩起身環顧,身周遍布殘破扭曲的屍體,有狼牙兵,有天策士卒,有倒斃的戰馬,也有屍體上殘破的槍矛彎刀,就是沒有活人。
不見了身周朝夕相處的軍中同伴,也不見了舉止粗豪不羈、卻對他關照頗多老隊正。
他們去哪兒了?我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天策弟子滿眼迷茫蹣跚在戰場上,突然腳步停頓,自手邊拔起一柄帶有殘破血旗的長槍。
端詳著槍身上篆刻的特殊印記,他想起來了,這是老隊正的槍,也是他救了我!但他人呢?
一身殘破盔甲的天策弟子在戰場邊緣遊蕩,很快便引起了遠處遊弋的狼牙兵注意,當下便有一小隊騎狼牙兵,策動戰馬揮舞著手中彎刀,朝著他衝了過來。
耳中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打斷了天策弟子在屍堆中翻找出老隊正的動作,抬頭看向逐漸逼近的十幾騎戰馬,身形瘦弱的天策弟子緊咬牙關,握住老隊正生前最心愛的長槍,目光堅毅而決絕。
來吧,你們這群叛賊!
突然,一隻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就像老隊正一樣粗暴地將他撥在身後,隻在他眼中留下一道寬闊而高大的背影。
這大漢身形威猛,一頭狂亂的長發在腦後隨意地紮了根草繩,好似一頭雄獅,敞胸露懷,腰間掛著一個朱紅色的大酒葫蘆,一派草莽豪俠的氣質。
他不是隊正,也不是天策中人,那他是誰?為何出現會在此處?
等等,他手中那根棍子……
不待他細想,前方密集的馬蹄聲已然臨近,他已能清晰地看清馬上騎士那瘋狂嗜血的神情,也能感受到那一柄柄彎刀上傳來的刺骨寒意。
這時,自他身前的壯漢身上,仿佛傳來一陣雄渾有力的龍吟之聲,越來越響,直至震耳欲聾,仿佛能穿透雲霄,餘音嫋嫋,綿延不絕,如洪鐘大呂一般在天地間回蕩。
那人身上,也出現了一條金色的龍型虛影盤旋,帶著無儘的威嚴,居高臨下俯瞰世間。
下一刻,那被龍影盤繞的漢子跺地前衝迎上了對麵的騎兵,單掌拍馬,人馬俱飛,團身入馬腹,雙腿蹬天而起,人馬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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