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磬沒起身,隻是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血肉裡埋著的種子長得愈發迅速,很快就把茈萸給覆蓋了。
見有的弟子怕得瑟瑟發抖,微生磬偏了下頭,輕聲說了一句“沒意思”,就把茈萸拎上告辭了。
“清晏長老,左星然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無事不要去驚擾他了,”微生磬對長輩還是挺有禮貌的,尤其是熟人的長輩要更恭敬一些。
“這……”清晏長老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點頭應是,星然,怕是了不得了。
“有點私事要處理就不多留了,告辭,”微生磬拎著茈萸對他行了一禮,清晏長老不敢受便側開了身。
開玩笑,他可受不起神的一拜,就算不折壽他也不敢啊!
其餘人也不敢留她,任由她拎著茈萸騎著華曦回長留。
花千骨畢竟是蜀山掌門,此番跟來也有同老友敘舊的意思,白子畫也不能把她丟在這裡,便一同留了下來。
雲隱作為主事者立即吩咐弟子不可來廬陽居打擾,清晏長老不放心便擇了離廬陽居最近的退寒居住下來看顧左星然的閉關情況。
他就收了這麼一個徒弟,能不寶貝嗎?
“清晏長老,左上仙閉關多久了?”花千骨好奇地問了一嘴,左星然跟微生磬關係匪淺,她作為微生磬的師姐和蜀山掌門於情於理都要問一句。
“兩個多月吧,”清晏長老憂心左星然,無心跟她多說,隻是說了個大概。
花千骨也看出他的急切,識趣地閉嘴去跟雲隱商談了。
微生磬拎著人上山知會了三尊九閣就處置了,本以為事情就這樣解決了,沒想到還是著了道。
晚間,微生磬因為失血過多睡得比往常要沉,花千骨和白子畫回來後也來看了一回,但微生磬那時還昏睡著也不知道有人來看過她了,隻是靠著睡覺來補足精神。
正當微生磬有了些許意識時,她的耳邊傳來一陣兵荒馬亂。
“閉嘴!”微生磬本來脾氣就不好,因為今日失血過多心火更旺盛了,這些嘈雜的聲音簡直是往她的雷點上蹦躂。
待她完全睜開眼,天空已經變成了紫色,海水倒灌、昆侖山傾、瑤池水竭,妖魔橫行……
海天之間有一個人影站立,仿若一粒微塵。
可微生磬卻知道眼前之人可不是表現出來的這般渺小無害,而是可以讓六界覆滅的存在——妖神。
“子畫!”、“掌門師兄!”、“妖神出世了!”
……
“微生……”那人喚了她一聲,成為妖神的竟然是白子畫!
“神女快誅滅妖神,不能讓他危害六界!”眾仙裡有人高聲叫道,生怕白子畫失去理智把所有人都殺了。
接著又是白子畫的親近之人及對他人品深信不疑的東華等四位上仙為他求情。
白子畫這一瞬就麵臨著千夫所指的境況,他聽著眾仙或是為他辯駁或是畏懼未置一詞,隻是怔怔地看著她,似乎在看她會怎麼處置。
微生磬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出了白子畫是被困在這具軀殼裡了,他的眼中滿是不能危害六界的果決。
“師父,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微生磬神色淡然自若,似乎並沒有被師父成為妖神的消息給打擊到,隻是很清醒冷靜地詢問白子畫的遺言。
“守護好長留,”白子畫心中的千言萬語最後還是化作了一句“守護長留”,一旁的摩嚴和笙蕭默眼睛都紅了,尤其是摩嚴,情緒激動地要留下白子畫的性命。
“分內之事,”微生磬點頭,就算白子畫不說她也會做的,在其位謀其政,她不是那種白眼狼。
白子畫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放棄了,他必須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這是他身為長留上仙的責任。
微生磬手裡一閃,她的佩劍長相憶就出現在了她的手裡,將劍擲入白子畫手中,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師父,自裁吧”。
“微生磬!”摩嚴第一次這麼嚴厲地叫她的名字,這是她的師父啊,她怎麼能這麼冷血?
子畫可曾有對不起她的地方?竟是連一條命都不肯給子畫留!
蛇蠍心腸、蛇蠍心腸,長留收了個狼心狗肺之人!
這種人竟然也能成神,真是老天無眼!
“他可是你的師父啊!”笙蕭默玩世不恭的臉上浮現出極大的恨意,恨不得立即殺了她這個白眼狼。
“長留上仙白子畫,受人算計被迫成為妖神。上仙為大義自裁,是為以身殉道。”
微生磬的話語不留情麵卻句句為他開脫,對麵的白子畫微微露出笑顏來,似乎是欣慰,還有一絲彆人讀不懂的複雜。
“豎子爾敢!”摩嚴一聲暴喝,提劍就要殺了微生磬,替白子畫清理門戶。
笙蕭默一聲不吭,拿著銀笛開始對著微生磬攻擊,竟是一副要不死不休的架勢。
微生磬冷靜得不像話,撐起保護罩,看著已經拿起她的佩劍的白子畫。
眼前一紅,一道白影迅速下落,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
一代掌門白子畫,就此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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