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聲音一錘定音。
安崎坦然地迎上安雅驟然沉默的神色,絲毫不為其他人紛擾的議論聲而動搖分毫。
周圍傳來交頭接耳的聲音,安雅凝視著他的臉,淺金色的眼眸深邃明亮,她望著他,目光像是要透過他望見記憶深處的另一道身影,良久她才回過神來。
“我不同意。”
平靜的嗓音無情地打破他最後一絲希望。
安崎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質問道“為什麼?”
安雅“因為你是安家的人,迄今為止你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安家給予你的”
安崎垂眸,半晌像是被氣笑了,“什麼叫我是安家的人……就是因為我是安家的人,所以在被感染後,我甚至連死亡的權利都沒有,甚至隻能以監視的名義被終身監禁在研究所嗎?”
“姐姐,你該知道,一個人自由被剝奪對於那個人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情。我等了這麼久,我才終於遇見一個我真心想要去守護,去保護的人,她可以接納我的一切,可是為什麼我現在連掌握自己未來的權利都要被剝奪?”
“姐姐,你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你總是會笑眯眯地告訴我,想做什麼那就去做,為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副冷酷無情的樣子?你明明知道蘇萊和黎光還有執政官的事情,你明明知道這一切,為什麼要袖手旁觀?”
一字一句,振聾發聵。
麵前的紅發女子一語不發,望著一臉失望地望著自己的親弟弟,心底像是被一根針猛地紮了一下,生生的疼。
她捏緊手心,臉上仍端著那副不近人情的表情,無情的捏碎他最後的希望,“都過去幾十年了,是人都會變的,沒有人會一成不變的待在原地,你早該明白這一點。”
“蘇萊曾是阿米爾聯邦的叛徒,奧蘭帝國的間諜,她背叛了我們所有人,就算你與安家決裂,最終和她在一起,安家也會因為你個人的行為而備受猜忌。”
安崎的手緩緩握緊成拳,眼底夾雜著一絲自己也說不清的憤怒,“姐姐,蘇萊他不是間諜,也不是叛徒,你該知道當年在阿米爾星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毫無關係,包括閔星的死……”
“夠了!”
話音戛然而止。
安雅揉揉染上疲憊的眉心,重新恢複到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仿佛剛才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傷感隻不過是錯覺。
“就算我同意,父親也不會同意的,你和蘇萊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
她背過身,微微側首,聲音冷靜傳來,“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讓父親給你安排一門親事壓壓你內心的浮躁了。”
“蘇萊的事情,以後你不許再插手。”
安崎一臉愕然,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像是不敢相信這些冷酷無情的話是由自己的親姐姐說出的。
然而他還想再說什麼,那道身影已經完全走遠了。
——
推開門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夕陽的餘暉將天邊染紅,金黃色的錦鯉倒映在天際,瞬間便躍入深海,彼時暮色四合,倦鳥歸巢,萬籟俱靜。
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屋內,視野中躍進一道清瘦蕭條的身影,背對著他靠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漆黑的剪影映入眼簾,像是一座靜默的雕塑般一動不動靜靜望著窗外。
直到他走近了,坐在沙發上的身影還是一副一動不動的樣子。如果不是還能聽見她清淺低微的呼吸聲,他甚至要以為她已經喪失了全部生機。
身上罩著高領的粉色睡裙,裙擺無力地垂落腳踝,雙手放在腿上,瓷白的臉龐被夕陽的餘光照得溫柔,連時光都不忍心在她身上落下痕跡,如果忽視那雙古井無波的紫色眼眸,顯然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