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昇也上戰場了,我一下子覺得世界空空蕩蕩,有些無精打采的。
倒是月夫人,失落了兩三日,卻突然有了精神似的。帶著我和月錦端去芳水閣,買了不少胭脂水粉。月夫人還說我平時不怎麼打扮自己,應該在這方麵多用些心。鳳娘卻笑道:“小姐生得這副模樣,不打扮也好看,打扮了更好看!”
月錦端素喜濃麗,挑了很多胭脂和香粉。鳳娘笑道:“夫人,您的女兒一素一豔,走在街頭,一定搶眼得很。也不知誰家的公子有福氣,能娶到他們。”
月夫人微微笑道:“她們也隻是中等姿色罷了。算不得什麼。”
在芳水閣待了一陣,我總是心不在焉的,對於這些打扮的事,我本來不怎麼上心。從前臉上頂著胎記,從來也不打扮,現在也就成了習慣。倒是一天不看醫書,手是癢的,至於塗脂抹粉那些事,實在覺得沒興趣。
月夫人告訴我們,近日小陽春,寧王府裡的桃花卻開了,寧王夫人最愛熱鬨,便邀眾人前去賞花品茶,小聚一回。這也不過是那些無所事事的貴族女眷,總得找個由頭作樂,消遣時間罷了。其實冬天的桃花有什麼好看的呢,還不如在房裡睡覺。
其實我也隱約知道,貴族女子們舉辦這種宴會,其實有一半的目的,是為了看人,或是被人看。年長者挑選媳婦,年少者被眾人挑選,私下裡評頭論足。我才不喜歡去這樣的場合。
況且,我和常雲昇也算是互許終身了,這月夫人真是裝看不見嗎?唉,她自己過得不幸福,也見不得我幸福嗎?可是她又好像,處處是為了我好。我是不是還該謝謝她呢?
月錦端對於能去參加桃花宴會,自是十分歡喜的,衣服選了又選,配飾挑了又挑,激動得很。她悄悄地對我說:“墨淵,我前兒偷偷地找過算命先生了,說我最近有桃花運。我要是去桃花開的地方,一定會應驗的。”
我對於這種說法,根本就不相信。月錦端繼續說道:“說不定,明天的宴會上,哪個王公貴族會看上我呢。”
我衝她笑一笑,看她滿頭珠翠,一身錦緞,真是暴發戶無疑。我感覺自己都被她晃得頭昏。我對她說:“二姐,祝你心想事成啊。”
月錦端看了看我,然後一把拔下我頭上的一支鑲了翡翠的簪子,說道:“墨淵,既然明天我有桃花運,你可不能搶了我的風頭,這麼華麗的東西,你可不能戴。”
就這樣,月錦端將我身上上上下下,稍微華麗的東西都拔下來了。我真是服了她了,我說道:“二姐,那我不如不去好了。”
月錦端笑道:“那好呀,你要是不去,以後我什麼都讓著你。”
我才不信她的鬼話呢,但是我真的不想去。可是月夫人已經發了話了,我又怎麼跑得掉?算了,我就當去湊熱鬨好了。
第二天一早,月夫人已經派丫環守在我的門外,催促著我快一些。簡單地吃過早飯,我們便出發了。我本來是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裙子,月夫人嫌老氣了,命我換上一件粉紅色的,月錦端也穿了一件粉色的,我很不滿意,月錦端更不滿意,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到了寧王府,其他的貴眷陸續來到,寧王府宅地寬闊,這次的聚會,選在了寧王府的私家園子裡。園裡有矮山,有引入的流水,雖是冬天,果見稀稀疏疏的桃花點綴著,猩猩的紅蕾,像點染朱砂的少女的朱唇。今日天氣也不錯,朝陽升空,驅寒了早寒。
難得我和月錦端像雙胞胎似的,打扮差不多,兩人也走在一起,看久了,倒好像也看順眼多了。月錦端抱著尋找白馬王子的心情而來,目光總在人群中梭巡,但赴宴者可都是女眷,個個花枝招展,不可一世。
寧王府的桃花宴就擺在桃花林裡,真是名副其實。年長者與年長者一桌,年少者與年少者同桌,又以身份尊卑分而論之。先是品茶,飲酒,嘗糕點。
我聽到那些婦人談笑風生,或小聲議論,或大聲說笑,她們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那些未婚的女子身上。誰家女子什麼長相,什麼品性,就是在這些場合,可以仔細地觀察。
雖然月夫人千叮萬囑,要我們務必循規蹈矩,千萬不可沒分寸,然而我和月錦端,都是各有各的想法。月錦端本來就淑女不起來,裝一會兒可以,裝久了,渾身都透著不耐煩,神色凶凶的。
而我反正也不想被人相中,再說我本來名聲也不算多好,從前我的那些事情,光是臉上的胎記,便能勸退不少人。
她們有的人還特意經過我身邊,假裝不經意地看我的臉,好像要用目光刺穿我,看我是不是戴了人皮麵具,或是臉上刷了三尺厚的粉,將缺憾遮掩住了。
真是無語啊,我就讓她們看嘛。還有人問我:“月小姐,聽說你和常將軍走得很近,這是真的嗎?”
我說道:“是真的。”
那人吃了一驚,得寸進尺,問道:“你們好到什麼程度了?”
我笑了笑,說道:“如你們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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