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流崩落。
寒夜敲打著陰暗的巷口,嘩啦啦順著油布石材傾落奔走,沿著狂放的排水渠向著城市下水衝向不知道什麼地方。
灰城已經是帝國最西邊的城市了,再往西邊就是森林和矮人諸國的山群,這些水興許是向內引流吧,也不知道會衝到哪裡去。
楚楠靜靜地坐在油布支起的遮雨棚下,看著寒夜冷雨將巷子口塗成沉沉的黑色。
倒是意外得看上去省心了許多,總比日間那單調的灰白色要順眼了許多,至少是全新的風景了。
遠方建築的高地線間滲著水波似的光影,那是入夜後的燈光,星星點點蕩漾著,像是水中彎月,讓人心生憧憬。
有光,就有希望,也就有人氣。
這是刻在人類基因裡的溫暖部分,也是大多數日行性的動物和生物趨光性帶來的本能。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有鮟鱇魚之類的會利用這一點進行捕食的獵食者存在,這個世界會有這樣的怪物嗎?
大概有吧,保不齊那些古神們那天腦袋一轉,想著‘哎呀這點子不錯’,然後就搓出來一個會發光的怪物出來,但是再一想,那些古神們都和人類鬥了7000多年了,說不定楚楠先生構思的這種趨光性怪物早就落了檔次。
搞不好寶箱怪、迷宮怪、擬態觸手怪之類的家夥也都早早的跟不上版本了吧。
楚楠想了想,笑了笑。
他很容易胡思亂想。
停下手上的動作,aibo劍的劍刃在這等候的時光中被他擦得清涼明淨,反射著遠方淅落在雨夜中的燈光,大馬士革重疊繁亂的劍身燦爛如星空。
楚楠輕輕轉動手腕,看著劍身上的光暈在不同的角度下呈現出的模樣,他靜靜地笑著。
突然,劍身的旋轉陷入了短暫的黑暗。
冒險者眨眨眼,搖搖頭:“你總算來了。”
沒人應答,雨水拍打著巷口,楚楠坐在匆匆搭構的油布下,垂落的細流像是散亂的珠簾,隔著一層淺幕,巷口之外的世界是一幅遙映繁星的黑暗,一切都是濕的,頭頂的油布,兩側的石材,還有那些不該被打濕的厚灰、木料,和很多沒被帶走的文書。
楚楠吸吸鼻子:“我知道你的能力了,克羅格先生和我說,‘隻有我’,隻有我什麼?隻有我才能戰勝你?那我大概就明白了,你的能力大約就是根據敵人的強度改變自己的屬性吧?但那樣也說不太清,畢竟你也暴打過我,而我是灰城……”
冒險者努努嘴,輕輕笑了笑:“而我是這世界最弱的冒險者。”
“但這麼弱的我也是殺過幾隻怪物,殺過一些蟲子的,再加上一定程度讓我們免疫了這場神疫的契機,聯係起來,我就知道你能力的真相了。”楚楠搖搖頭,歎了口氣:“‘擁有看穿敵人殺死生物數量、強度的能力,再根據那個數量和強度把自己變得更強’。”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應答。
楚楠搖搖頭,他隻是沉靜地低著頭,看著aibo劍的劍身,大馬士革的水紋中倒映著他自己的眼睛,男孩笑了笑:“得虧是我啊,不然這世界上估計就沒有彆人能打敗你了吧,楚楠先生這麼弱小真是太好了。”
大雨依舊。
滂沱的雨流敲打著世界,整座灰城都轟鳴在數千億記滑落的雨線中。
看起來這又是一出鬨劇了,如果闖入者懂氣氛,那他就應該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就像漫畫裡那樣,躲在下一個分鏡格子裡偷偷看楚楠先生默默裝完自己的逼,然後捂著腦袋倒在地上打滾的時候再出來訕笑著撓著臉說:“我什麼都沒看到哦。”
可惜,這個世界沒那麼明快,楚楠先生也不是這種劇情裡最常出現的傲嬌係美少女角色。
他隻是聳聳肩,無言地看向一個方向:“哦對了,你藏的那個位置,我在那裡布置了【守衛刻紋】卷軸,4張。”
冒險者抬手,戴上了頭盔。
明亮的光線穿透了夜幕,仿佛筆力遒勁的大家甩出劍鋒般鋒利的潑白,那是一道——不,四道,數百道同時乍現的筆直光線,在幽暗閉塞的建材與腳手架間刹那構建出一片近乎於空白的閃亮空間。
四周的一切都被照射的纖毫畢露,一滴滴通透的雨珠此刻盛放如千億顆爆發的水晶。
這是楚楠操勞構建的完美陷阱,也是這再也玩不到手機的傻○二次元給自己辛辛苦苦搭起的閃耀舞台。
明快的光線穿透四周,緊接著,熾熱的光焰便迫不及待地為這華麗的舞台掀起了開幕的禮炮!
無形的衝擊波以那隱匿的原點向四麵推開,搭構腳架的鉚釘與鐵構在巨力下顫抖、形變。
那些堆積在上,來不及撤走的雜物與遮雨的油布開始崩倒、塌陷,不知道多少細小的碎物在接觸到衝擊波與光芒的那一刻就已經飛散成雨中的灰粉。
交雜在這夜雨中盛放的舞台中,它們隻是一絲最最不起眼的點綴。
楚楠扯下頭頂遮雨的油布,飛身向前衝刺。
他大步邁出,迅速跳起、收起雙腿,接著直直踩在這潮濕的油布上、像是街頭男孩踩著自己最心愛的滑板,這龜縮的內向boy縮緊身形,雙手握緊aibo劍,縮在著堅硬強韌的鋼鐵‘龍皮’裡俯身向前著那光焰盛開的方向滑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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