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略坐在高位上，一聲不吭的觀察著阿詩洛柒麵上的掙紮。
其實染略也想知道阿詩洛柒會做出什麼決定。畢竟這樣的改革對於出身貴族的阿詩洛柒來說是件壞事，這樣會瓦解貴族的勢力，也會改變北狄權力的分布。
雖然這對於朝廷來說是好事，但對於貴族，這可是件要置人於死地的壞事。
片刻後，阿詩洛柒麵上的掙紮瞬間消失不見。
“可汗。”阿詩洛柒麵色平靜，他道，“恕臣無禮，臣的身子有些不適，能否先行告退?”
一時間，大殿內所有的目光都朝著阿詩洛柒移去。
這是個借口，但在這節骨眼上卻是一個低劣到極致的借口。
“沒事。”染略卻表現的有些反常，他似是關心道，“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吧，可彆勞累壞了身子。”
“謝可汗。”阿詩洛柒把手裡的紙張折好後塞進了袖子，他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染略擺擺手沒說話，見他走遠，他扭頭看向下麵坐著的二人道，“你們有何看法，趁著今日這個功夫都說一說，彆藏著掖著。”
“是，可汗。”
朊呼烈率先開口道，“臣覺得這事有些冒險。”
他悄悄瞥了眼上位的染略，心一橫道，“而且，臣覺得這件事不太可取。”
“嗯。”染略的麵上沒有什麼表情，他淡淡道，“隼雨，你覺得呢。”
成吉隼雨緊緊皺著眉頭，“可汗，這件事……是於公子……”
他的話沒說完，但表達的意思已經太過明顯。
染略突然提出這樣有些駭人聽聞的消息太過反常，而且，這件事若失敗了，染略的位子也就不複存在，甚至北狄還會陷入新一輪的紛爭中。
所以成吉隼雨二人才有些懷疑，畢竟染略對他極其上心。
染略並沒責備，他笑道，“彆亂想，廣澤不會管我們朝政的事，就算是也不過是孤有時候找他一起商議而且。這件事……是孤自己的意思。”
“好吧。”成吉隼雨麵上的憂慮不減，他道，“可是這件事並不好辦。”
他看向染略，眼眸中帶著幾分質問，“這件事動了太多人的利益。法不責眾……可汗！您可想過後果是什麼?”
“想過。”染略看著成吉隼雨，他知道這位的性格，恐怕現在成吉隼雨已經在心裡把自己罵一頓了。
“隼雨。”染略道，“有些險是一定要冒的。你看看現在的北狄，上下的官員全都抱作一團。孤實在是看不到一點點未來的光明。”
成吉隼雨救過染略的命，二人可以說是過命之交，所以在染略心裡，他的地位就更高了些。
染略說完，大殿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北狄的朝廷時代都是如此，曆代帝王中也不乏有些曾經動過改革心思的人。
但你動一人的利益可能還好辦，若是惹的眾人都起了反抗的心思，那後果恐怕是不堪設想了。
染略見他們二人麵色嚴峻，也就知曉了他們的意思。
染略自己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是冒險的，但正是因為冒險，他才要去試，因為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以後北狄的子子孫孫們能活在更幸福安康的世界裡。
“好了，你們也彆擔心。”染略道，“這件事孤自有考量，這幾天的時間你們好好想想如何處理這件事。”
染略既然這樣說，成吉隼雨和朊呼烈也就起身告退了。
殿外。
朊呼烈蹙眉低著頭，他道，“隼雨，你認為可汗的法子有幾分可行？”
成吉隼雨憂慮的搖搖頭，他道，“我也不知，但這條路實在是太過凶險。”
二人就這樣並肩走著，快到宮門口時，成吉隼雨突然淡淡道，“朊呼烈，若是可汗的法子生效了，我們北狄，會是一副嶄新的模樣！”
朊呼烈停下腳步，他抬頭看向成吉隼雨，“成吉，我知道你對列然家族有怨氣，但這件事……不是能靠義氣戰勝的。”
“嗯。”成吉隼雨一臉哭笑，他道，“隻是想想又沒事。”
等幾人都走後，於廣澤端著溫熱的奶茶走到了染略身邊。
“你彆太急，這樣會出岔子的。”
於廣澤說的有些埋怨，他道，“你瞧瞧阿詩洛柒那樣子，你這是在逼他。”
成吉隼雨和朊呼烈那邊沒關係，他們都是跟著染略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以掏心掏肺的為了染略的一言一行去付出生命，但阿詩洛柒不行，他雖然效忠於染略，但他更是貴族聯係著朝廷和家族的一條紐帶。
“嗯。”染略笑的溫柔，他看著門外的天空，問道，“阿澤，你可支撐我的決定?”
於廣澤的手頓了頓，半晌後他才說，“但我怕你有危險。”
於廣澤這樣關切的神情讓染略有些動容，他低頭攥著於廣澤的手，笑道，“阿澤，我很開心。”
於廣澤也不理染略的話，他把桌上成堆的奏折推到一旁，“你先喝杯奶茶，這是剛烤出來的麵餅，你早上就沒吃多少。”
於廣澤本不想再多說什麼，但看著染略靜靜吃東西的神情，他一時又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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