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一頓破口大罵,心頭火氣宣泄不少,這才領著酒保回了酒店。
酒保勸說他睡一會,自己去後廚忙活早餐。
現在馬兒沒了,自然不用喂草料了,倒是省了一樁事。
呼延灼哪裡睡的著,心如火燒,五內俱焚,一個人坐在門口,發呆到天明。
等早餐好了,呼延灼吃了兩口,原本美味的羊肉,此刻都沒有了味道。
他放下筷子,說道:“剩下的你吃了,多出來的肉,你留著。”
酒保歪著頭道:“相公,這一路還遠著呢,您心情難過,小人也知道,可是吃飽了才有力氣找馬啊!
萬一路上遇到麻煩,您都沒氣力,那豈不是麻煩了?”
“你這小子看著傻乎乎的,說出來的話,總有幾分道理。”呼延灼心情竟好了數分,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酒保隻是傻笑,也不多言。
短暫去除心理負擔,呼延灼吃了三碗,感覺身子也暖和,呼延灼道:“以後你就跟我後麵吧?往後跟我幾年,我給你一個前程。”
酒保嘿嘿一笑,自嘲道:“相公看重,乃是小人的榮幸,隻是小人是個愚笨之人,還無大誌,弄不來人情世故,唯有在這鄉間之地,做個酒保,自管自足,過完這輩子,小人就滿意了。
往後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平安安。”
唉~~~~~
換做以前,呼延灼定會訓斥酒保,認為他胸無大誌,貪生怕死,可是經曆過此番大起大落,呼延灼隻覺得人各有誌,不可強求。
人不是一定要活成彆人要求的樣子,也不需要活成固定的樣子。
人啊,是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這一生的。
“那就好好的活下去,不過你不跟我走,我卻要雇你個事情。”
酒保笑著道:“相公是打算讓小人做挑工嗎?”
“沒有馬兒,甲胄、武器亂七八糟的,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的。你放心,我會給你支付工錢,以及你酒店的生意錢。”呼延灼認真說道。
酒保道:“最近生意其實不好,打仗和逃荒,死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這家店能夠開多久。
相公關照我,小人願意陪著您一起去青州城。”
呼延灼的心情一下變得沉重,他張口想要寬慰,可是話到嘴邊,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一下子想到了青州見到的老漢一家子,他們也是從青州逃荒過去的,隻是兩個年頭,日子便好轉了,至於他的妹妹,卻要到梁山的地界去借糧。
算算日子,狗蛋他們應該返程了,至於那一戶人家,想必能夠度過這個冬天吧。
“等山賊剿滅了,一切都會好的!”呼延灼脫口而出,可是這話說出來,靈魂深處卻有一個嘲笑聲,明顯在諷刺的笑。
酒保道:“官兵現在常有亂殺無辜之人,然後冒領軍功的現象,我們現在都很小心。
山賊他們要過路費,可是倒黴遇到一些遊蕩的官兵,搞不好會被他們割了腦袋或者耳朵,他們拿回去邀功。”
呼延灼臉色越發難看,慕容彥達到底在乾什麼吃的?
他的心口悶悶的,起身站在門口,望著東方。
太陽出來了,十月份的寒氣,逐漸開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