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
陳品如覺得自己得了阿爾茲海默症,經常丟三落四不說,從電腦麵前站起身,卻想不起站起身要乾什麼……
現在很少用到鑰匙了,除了辦公室有把鑰匙,父母家有把鑰匙外,老陳實在想不起鑰匙包裡這把固力牌鑰匙是開哪裡的。家門用的是指紋鎖,單元門用的是手機或門卡開門,以前賣掉的房子鑰匙也給了買家。
鑰匙包這把鑰匙顯然是門鎖鑰匙,不會是什麼抽屜鑰匙或保險箱鑰匙。
很偶爾用到鑰匙開門的時候,老陳就會對這把鑰匙發楞,在退化的記憶中苦苦搜尋它是開哪道門的……,難道老陳我是一個自己都忘卻的富翁,有好幾套房子,卻都忘記了?每每想到這,老陳不禁有點惆悵……。
流行疫情結束後,老陳還有些後遺症,身體不適持續了很長時間。當然,這些後遺症並不一定是這個病毒造成的,老陳心裡很清楚。
但是很奇怪的是,在這次菊狀病毒大流行的兩三年內,老陳居然一直沒被傳染。
無論多次去醫院照顧父親,還是同一個辦公室病倒一半的人,最後孩子和老婆都沒幸免被外界傳染,老陳依然一切正常。
他覺得非常奇怪。
於是他參加各種排隊檢測,到醫院找老同學研究自己的血液,自己回實驗室分離試驗,甚至動用了所裡的電子顯微鏡的冷凍電鏡斷層成像技術對自己的細胞蛋白酶等進行了分析,並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反正老陳心裡明白,經過2018年在版納磨憨的溶洞裡被感染後,又被蛇咬以後,他對菊狀病毒是免疫的。
但是身體變差,這個又是不容否定的。
全國解封後,他決定再回磨憨的溶洞實驗室繼續研究。
可是,又一個意外出現了。
和磨憨鎮政府主管科衛教的岩副鎮長通過電話以後才知道,董宗保地區去年發生過一次小麵積的泥石流,正是熔岩洞所在的那座無名山。因為疫情封閉原因,加上那是一片無人居住的地方,鎮和鄉政府都沒上山查看。
直到今年解封,前一個星期,鎮上才派山林巡邏隊上去看過。
果然不出所料,有大量蝙蝠生存的大熔岩洞和有簡易房所在的小熔岩洞,也就是他們寶貴的溶洞實驗室,都在這次泥石流中消失殆儘了。
不一會,岩副鎮長通過即時通信軟件把大量的現場照片發了過來,一片已經乾涸的紅土覆蓋著山坡上,土裡甚至已經開始長出新的植被了。
老陳趕緊向光頭主任彙報了情況。
光頭主任心痛得直拍自己的腦袋。他很心痛那些價值上十萬的儀器被埋了。
於是他開始責怪陳品如,問他為什麼現在才報告。
陳品如不知如何回答,嚅囁著說到:“主任,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全國封閉了這麼久縣裡麵也是才上山去看的,之前都不知道情況的!”
光頭主任才不聽他解釋,一頓批評,說他不上心,不隨時和鎮上溝通,不了解當地情況,這麼大的損失,老陳是有責任的!
老陳有點發怒,心想這些事應該是你主任的行政職能範圍內管的事啊,和我一個負責技術的人員說個屁啊?
於是兩人開始發生了一些齟齬。
老陳一肚子火,決定親自去版納磨憨鎮董宗保看看。
老陳帶上趙大頭第二天就趕往了版納,晚上到達磨憨,先見了岩副鎮長,了解了一下情況,住了一晚。
第二天岩副鎮長親自帶隊,領大家上山。路過山腳的麥田時,老陳特意留意看了一下,指著麥田說到:“這片麥田我夢到過!”
岩副鎮長回頭看看麥田,說到:“那說明這片麥田和你有緣!可能前輩子你在這當過農民吧!”
大家都笑了起來。
到了溶洞區,大家爬山的快樂心情都沒了。
整個溶洞區完全變了樣,以前可見的幾個凹進去的溶洞口蕩然無存,取代的是一大片新增的山坡,春天的風吹過以後,這片新土已經開始變綠,各種草木發芽破土而出。
微風輕拂、鳥兒啁啾,一股樹木花草的芳香的氣味撲鼻而來,仿佛聞到了春天的微笑。
幾個當地的年輕人在原來應該是簡易鋁皮房的地方挖了一個小時,放棄了。
除非動用挖掘機,否則憑人力,起碼也要動員一個連的人馬挖好多天才行。
可是這裡機械又上不來。
老陳拍了照片和視頻,等下山後發給光頭主任。
陳品如極目四眺,對趙大頭感歎道:“這裡真是風景如畫啊!但是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一語成讖。陳品如果然後麵再也沒來過。
很多很多年後,他的兒子來到這,刨開了這裡的岩洞,並在當年溶洞實驗室的入口處,修了一座豪華墓碑。
上書:
半世清明天,兒女祭椿庭
知君此去急,屈軀背青天
泣血感天地,蹬蹄踏白雪
贏弱五尺骨,負得大鼎山
滿門忠厚人,親眷世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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