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攏著袖口,“王太後要人前去祭掃,難不成還能強迫?”
“先且不說能否強迫得了在下,便是我去了,心不誠,又如何能祭拜死去的鄢公?”
笛聲琳淡淡道:“這我不管,不去就殺你的頭。”
林淵看她一眼,微笑道:“貴女與王太後如此相逼,那我為何不去向蘭溟妖王告發你們?”
她伸出兩根手指並攏搖了搖,“想多了,蘭溟妖王不會管,甚至還會應王太後所請,給你封官,送你去鴻雁郡,給按照鴻雁郡鄉言‘’蠻狄‘’意思為小兒的鄢公祭掃。”
“然後等著王太後密謀,最後悲痛中不得已出手,斬了王太後叛逆的餘黨。”
“蘭溟妖王可能還會放過一心報仇的王太後,而你,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殺了也無妨。”
林淵語氣仍不急不躁,眼皮子耷沉一下,“真是自古真情都作假,唯有套路最盛行;看來我不去也不行?”
笛聲琳憐憫的投下目光,“上位者的藝術遊戲,就是以眾生為棋子;等你什麼時候也擁有資格占居高位,居高臨下之時,你也會愛上這種感覺的。”
“站的太高,就看不清山底下的小螻蟻了。”
林淵歎氣,“是麼,那真是悲哀。”
攏袖不再說話。
女子安慰一句:“你比其他小卒幸運,你可以在死之前,以祭掃特使的身份風光一番,也算不枉此生。”
林淵不語,隻是目光淡然的瞥去。
“鮫人祁山榷呢。”
“他也去,你們一人作正使一人為副使。”
笛聲琳望著麵前夫子一臉無可奈何不得不接受的神情,滿意離去。
後者的一副神情在她離開之後,自動內斂,轉為麵無表情。
什麼無可奈何、淒苦,都不過是第二副麵孔,林淵的內心已經哂笑。
本念著尚在養傷與觀感不錯的緣故,他不那麼想將這塊遠離景朝本土的國家也弄得恓惶破爛,但現在其國統治者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做初一,便也不要怪他做十五。
林淵轉身回到私塾。
“夫子,我的字寫好了。”
淳於長房之子,上次偷書的淳於磐山仰著小臉,跑來討好的道。
林淵正收整講台教案,聞聲動作頓了頓,低頭看見臉型胖胖的男孩兒捧著自己寫的字帖。
林淵自己的字比不上上林學宮那幾個大儒,但也從小受名師指點,練習雖算不上勤奮,然而因為體魄強健的緣故手腕很有力氣,寫出來的字也算初具大家之風。
輔導幾個稚童啟蒙綽綽有餘。
他拿起另外宣紙,目光落在這個男孩臉上,他的文份不算高,課堂上也時常坐不穩,屁股好似長了倒刺,東歪西斜,但小小年紀已經懂得討好高於自己的人。
這也是一種聰慧。
“我教你一套自創的字法,能學多少,靠你自己的領悟力和勤奮。”
林淵拈起一旁毛筆,筆觸紙麵揮毫而作,筆走龍蛇下筆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