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陳宮、關羽、沮授、荀諶他們的宴請,曹昂想表明的就一個觀點,即在官渡敗於曹氏的袁紹,非但沒有總結失敗的經驗教訓,相反還將田豐給逮捕起來了,這間接就表明袁氏內部的分歧與內鬥,也隨著此戰落下帷幕,繼而變得是愈演愈烈了。
姑且不提袁譚、劉備他們的北上,會從中產生什麼影響與變數吧,單單是在官渡會戰之下,被殺的顏良文醜等將,被俘的沮授荀諶等文武,陣前歸順的張合、高覽等文武,就使袁紹麾下的權力構架遭到了致命破壞。
這些位置可不會隨著一批文武的消失,就跟著消失的無影無蹤啊,或許這些位置會改換個名頭,但與之相對的權力,肯定是需要明確新的接任者的,在這個士族閥閱紮堆的群體之中,權力代表著話語權、支配權,對於那些有想法的群體而言,他們如何會不想方設法的爭奪?
這樣的一方勢力,即便雄踞河北之地又如何?
但凡曹氏擁有的地盤,沒有隱隱超過袁氏的話,或許曹操提前拿下丞相之位,這非但不是好事,相反還會帶來不少麻煩與隱患。
可偏偏曹氏就擁有這樣的地盤,但凡有一些前瞻性的人,皆能預料到曹袁之間,一旦再度爆發衝突與戰爭的話,隻要曹操能夠頂住壓力,再一次的戰勝袁紹的話,那一切基本就已塵埃落地了。
關羽怎樣暫且不說,可陳宮、沮授、荀諶他們何其聰明,被曹氏俘虜之前,是在各諸侯麾下擔任謀主、謀士的,天下大勢怎樣,他們是爛熟於心的,如果曹氏沒有曹昂這一繼承人的話,如果曹昂是在許都,而非是在襄陽的,如果……可世上哪兒會有那麼多的如果啊。
“三月末了。”
征東將軍府。
陰雲密布下,大雨是傾盆而下。
感受著襲來的涼風,曹昂眉宇間透著些許複雜,看著堂外的雨幕,“時間過的是真快啊……”
聽到此言的曹彰、夏侯楙、曹衝、曹植、典滿、許儀等人,你看我我看你,顯然對自家大兄公子講這樣的話,這一個個心裡是有疑惑的,而相較於曹彰他們,在角落站著的孫翊卻眉頭微皺起來。
在曹昂結束那場宴席沒多久,曹彰、夏侯楙他們便跟隨黃忠、陳到所部乘船渡江趕回了襄陽城。
如果不是在押運期間出現一些事,他們或許要更早趕回襄陽了,畢竟在青州治下有一大批士族閥閱,豪強郡強被強遷出青州所轄諸郡各國眾縣,被安置到人生地不熟的徐州治下去,要說這心底沒有怨恨是不可能,也不現實的。
可在這些群體之中,一些選擇暴亂、反抗的方式來脫離控製,這明顯是低估了黃忠、陳到他們的能力。
鐵血鎮壓不可避免的出現,但也恰恰是這樣,使得更多群體麵對曹軍是恐懼的,是懼怕的,這也使後續的安置要容易很多。
“大兄是在想父親派人送來的書信?”
此等態勢下,曹彰看了眼左右,上前對曹昂詢問道:“不就是在黃河以北,出現了一些異動嘛,這對我軍而言,並非是什麼大事啊。”
“是啊大兄。”
夏侯楙緊隨其後道:“袁紹落敗才多久,麾下傷亡不小,即便其將治下的叛亂,姑且算他鎮壓下來了,可他真敢與我軍再戰嗎?”
“即便是再戰又如何?!”
“妙才叔父坐鎮在河內郡,子孝叔父坐鎮於河南尹,而自此向東尚有丞相及大兄安置的諸將,張繡、徐晃、高順、張遼、臧霸一行,可沒有一個善茬,更彆提在青州一帶,還有我父鎮守,這十幾萬大軍分布於大河兩岸,他袁本初想要再次聚兵南下,除非是糾集比上次更多的兵力,否則他拿什麼戰勝我軍啊!!”
“沒錯!!”
曹彰順著話茬說道:“講句不好聽的,即便他袁本初真的能夠聚集這麼多兵馬,可父親也不是不能再聚兵馬啊,真要打紅眼了,大兄也能再度領兵北上啊!!”
看著曹彰、夏侯楙二人,曹昂露出淡淡的笑意,顯然他們是曲解自己的意思了,對於今歲將要爆發的大戰,曹昂根本就不擔心,隻要袁紹敢起兵來犯,那曹操肯定會領軍北上,唯一要考慮好的就是前線供應了。
“大兄想的是劉子揚遞交的荊豫徐揚各州水利統修,水庫營建一事吧?”而在此等態勢下,曹衝的聲音響起,這反倒讓曹彰他們疑惑的看去。
這有什麼叫大兄擔心的?
水利水庫該修就修唄。
“是在想此事。”
反觀曹昂,卻輕歎一聲道:“劉子揚遞交上的計劃太詳細了,這一修的話,就是五年打底,鬨不少啊,需要七八年,甚至更久一些,才能將諸州各郡眾縣的區域性水利統修,水庫營建見到成效啊。”
“也就是說,在這段時期下,會有十餘萬,甚至二十幾萬青壯,需要脫離農產來參與到這些工程之中,這個決斷不能輕易明確啊。”
水利方麵的建設,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的,如果沒有小冰河時期的話,不會出現區域性的災害,特彆是旱災、水災這類波及範圍大的,曹昂是不會考慮讓如此規模的人去脫離農產修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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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曹昂卻知這些,他就必須要考慮好才行。
這筆賬曹昂是反複的在心裡算。
如果不用脫離農產的話,采取農忙時停建,農閒時開工,這的確能減輕不少壓力,無非是想達成預期成效的周期,要變得更長一些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問題。
如果在其所節製的四州治下,出現了區域下的旱災或水災,沒有牢靠的水利設施來兜底與支撐,即便是種下了糧食,可能也是絕收的命運,好一些也是減產。
與其是這樣倒不如去大規模修建,哪怕隻是隻改變了一部分,可這部分的水利及水庫,無疑是能起到對衝的。
但要是真這樣做的話,無疑是糧食壓力太大了,曹氏對外的仗該打的還要打,治下用糧的地方也不少,這又多出來十幾萬,甚至更多脫離農產的群體,去專門修築水利及水庫,糧食怎樣統籌解決好,就是今下擺在曹昂麵前最大的問題。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此時此刻的曹昂,算是真切明白這話是何意了。
“公子,時辰快到了。”
而在曹昂思緒萬千之際,典滿看看外麵,隨即提醒道:“今日是要去城外軍器局視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