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九淵負傷,蘇清絕並未走遠,帶人落腳在了一處峽穀中。
深穀幽靜,溪水流長,了無人煙。
蘇清絕在溪邊尋了塊平整的石頭將昏過去的人放下,褪去他半身衣衫。
血已止住,但皮肉被割開的切口有些猙獰,她就著清水將四周的血跡快速擦拭乾淨,裹上藥布,從乾坤袋裡取出件披風掩住那赤條條的上半身,後自坐在一旁思量一事來。
方才事發突然,又是致命的一擊,讓人有些慌神,好在此人是神魔之體,不拒神力,自己才得以心火之力護住心脈。
但觀其傷口,一劍穿心,劍尖不偏不倚,直刺要害,而人在形勢危急下軀體會自發避閃,傷口不會如此。
想起方才那句失望之言,加之紫檀未及時阻止,可見此舉有試探之嫌。
可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蘇清絕視線一移。
去掉重重麵具,他的真容露了出來,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唇上被咬破的傷口有些醒目。
活了二十個年頭,所遇之人很少有人能夠像他一般讓自己如此頭疼,若二人能好好相處倒也無妨,可此人行事無忌,常讓人措手不及,若非礙於幽螢與玉琉光,與他多說一句都是麻煩。
而今這殺也殺不得,丟也丟不得,想無視也不得,直叫人窩了火氣。
看了片刻,她長吐一口氣,去了眼底的冷凝之色,自乾坤袋裡取出膏藥,抹在傷口上,隨後自披風下拉出之前被咬的手臂。
雖是撒了氣,但之後上藥的是自己,包紮的是自己,這叫個什麼事兒?
無奈片刻,她解開纏著的藥巾,露出傷口,齒印很深,看得出是下了狠勁的,想起當時情形,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欠的人?真是來討債的!
暗罵一聲,給傷處換好藥,她端坐身子,指間捏訣,去了一道靈傀。
紫檀回來時,傾九淵的麵上已經有了血色,隻是露了真容的模樣讓她混亂不已,震驚片刻,對上投來的目光:“他他他……他是誰?”
蘇清絕如實道:“說來話長,他曾忘記前事,不記與你的約定。”
紫檀麵上露出幾分迷茫之色:“可,可之前君上不長這樣。”
蘇清絕頓了頓,說出自己的猜測:“此具軀殼經重塑後的真容便是如此,許是那時他的記憶已經恢複。”
紫檀卻更加疑惑了:“那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為何瞞著我?”
“前世久遠,許是不想承其過往適才如此。”
紫檀對前世那人是何模樣記憶猶深,著實不敢相信性子天差地彆的兩人竟是同一個人,她擰了眉,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恢複之前的模樣啊,我,我,我看著也糾結。”
此話不假,這也是蘇清絕一直疑惑的地方,相同的麵容,一個是仙門中人,一個是魔族的魔君,這不就會平添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改變樣貌對幽螢來說不是難事,他能在傾九淵的一世中改變模樣,為何在之前不曾如此?
修道者不比俗世之人的百年大限,其壽數長至千歲,若每一次轉世重生都用同一副皮囊,難免會引起有心之人的猜疑。
尤其是在鴻都一亂之後,他更不該用相同的麵容,這樣一來蕭氏便不會憑借一副皮囊認出他,也不會有宋南辭一事。
此意暫且不論,但傾九淵卻是不同,這乃他重塑之軀,既然不想承其過往,為何要再用幽螢的麵容?
怕是在一開始他想除掉金鬱琉,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又或是想借這副麵容方便行所謀之事,但不論之前是何種原由,如今看來似乎已經無礙。
思量片刻,她道:“待他醒來你可問問。”
紫檀一想也是,自乾坤袋中取出方才買來的衣裳遞給她:“君上何時能醒來?”
蘇清絕看著遞過來的衣物,無奈抬手接過:“待我恢複片刻便為其療傷。”
紫檀也知她大病初愈,現在耗費神力救人實屬不易,並未催促,她看了昏迷的人一眼,坐至一邊:“君上當真虛弱至此,連刀劍都避不開了?”
“當時情形你可能說一說?”
紫檀想了想,後怕道:“那妖修為不是君上對手,加之君上叫我退下,我便未曾多想,誰知會出了這當事兒。”
蘇清絕拿衣衫的手一頓,果然,即便傾九淵修為有損也不該連躲避都不曾嘗試,他這是在試探自己是否會出手相救,可行此的用意又是什麼?
止了思緒,一麵替人換上乾淨的衣衫一麵道:“無需擔心。”
紫檀點了頭,見她換衣服的舉止,靈機忽然一動,隨即不確定道:“君上如此……可是為了留下……你?”
蘇清絕動作一滯,繼而係上衣帶:“為何如此說?”
其實紫檀也不大確信,但傾九淵的修為已經恢複了幾成,怎麼會有避不開的道理?絞儘腦汁想了一陣,一拍膝蓋道:“這……你是君上找了許久的人,卻是仙門中人,今次請辭師門自是不舍,君上定是怕你出爾反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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