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苑城是座修士城,一朝城毀,在仙門中引起不小的轟動。
自神域秘境一事,傾九淵魔威震天,喚起埋於世人記憶中的痛恨與憎惡,一時各方勢力齊動。
世人以為此人會回魔族,便在離恨天外設伏,不想他先是上了蛇山,後又去了風雪樓,如今更是毀了閬苑城,其行事張揚無忌,所做樁樁件件都令世人驚懼,叫人欲殺之而後快。
而就在世人猜測此人接下來的行蹤時,這魔頭忽就銷聲匿跡了一般,一直沒有動靜傳來,更引得各仙門枕戈待旦。
果不其然,未出幾日,五域各地都出現了肆虐的怨氣,九幽山的兩道結界也出現了異常,一時間各域仙門紛紛出世追查此事。
四月時雨,厚重的烏雲將仝瀘城層層圍住,遙遙不見官路,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在泥濘的路上留下兩道車軲轆溝。
馬車華蓋為頂,青幔為幕,車脊四角的朝天獸上分彆墜著一塊鏤空的玉牌,玉牌素雅,溫字遒勁,其車中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姓氏對名門望族而言是身份的象征,如同蕭氏,常人一聽便會想到皇室,而在仝瀘一見溫氏,自然是古族世家中的溫氏。
行了半刻鐘,馬車停在了一處氣派的府門前,帷幔輕起,一玄色衣袍,姿容絕世的男子自車裡出來,他容色無雙,然看向府門的眼卻是一片冰冷之色。
未幾,一月白衣袍的男子懷抱一人從馬車上下來,懷中人因錦裘相掩,旁人並不見其模樣。
雨落如線,門前的黑衣侍者已經上前躬身相迎:“兩位公子請。”
兩人頷首,隨人入府,府院深深,行了一盞茶的時間,侍者帶人進了一座清雅小院,爾後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金鬱琉進屋走至床前將人放於榻上,繼而去了人身上蓋著的錦裘,一具麵目全非的軀體便出現在了眼前。
那副軀體似由斷肢殘骸拚接而成,周身肌膚之上滿布粗細不均的紅色疤痕,疤痕微微暴起,猶如赤色肉蟲一般盤在周身肌理上,看著異常猙獰。
他抬手一招,鎮魂鈴出現在了半空,一道五色之火自鈴中飛了出來。
金鬱琉收起鎮魂鈴,捧起那團火坐下身來,置於她的眉宇之間。
九蜃從他的身上飛了下來,邊嚼靈草邊道:“可有反應?”
金鬱琉未言,將靈氣送入那人體內。
半晌,那副軀體仍不見一絲生機,而那團火也沒有任何反應。
九蜃欸了一聲,又拿出一塊靈石咬了一口,道:“這副軀體如此醜陋,她怕是也不想回去的吧。”
金鬱琉聞言,複又拿出一塊石頭,將心火放於石頭上,靜等片刻,本源之體仍舊沒有反應。
九蜃咂咂嘴,認真道:“不若你我打醒她,看她到底要做甚?”
金鬱琉這時卻是恍若未聞,他將心火抵於眉宇間,溫熱之感傳來,卻無法進入識海。
心火無法回到身體裡去,也無法與本源之體融合,便隻能等神識醒來。
九蜃一麵“哢嚓哢嚓”嚼著靈石,一麵道:“禍害遺千年,再無反應你我便借她的本源之體,再生心火。”
司央停在廳上,聞言走近些許,詢問道:“心火再生會如何?”
九蜃道:“便回來了唄,與幽螢重生一個道理。”
重生之人可還是那人?司央複又追問道:“她可還是她?”
“心火再生自然不是她,而今的名字也是不能再用了,欸,本座到時候定給她起個好聽的名兒,如今這名諱還不如赤華。”
九蜃嚼完一塊靈石,瞟了他一眼,複又拿出來一塊,咬了一口。
不是她又有何意義?
司央對上他的視線,數日相處,血脈的威壓雖在,但已經沒有之前的心驚膽戰,可九蜃看過來的眼,加上乾脆利落的動作,仿佛他嘴裡啃的不是靈石,而是自己一般,為免再被盯著,於是轉身避開。
兩人的交談聲也落在了金鬱琉耳裡,他垂了眼,看著那抹心火。
此人生神識,生心火,他等了儘萬年之久,而今卻是等不起了。
曆經幾世,他少有後悔之事,但對此人,卻多生悔意。
無人說話,屋外涼風瑟瑟,雨聲簌簌,透過窗門落在了屋內,與靈石嚼碎的聲響夾雜一起惹得人平生煩悶。
忽而,司央轉身,透過窗柩便見門口出現了一人身影,那人並未行前,隻站在門邊隔著雨幕與他遙遙相望。
“這裡無事,你隨他去吧。”
金鬱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司央靜默片刻,移步朝門邊行去。
金鬱琉將心火與本源之體放於枕邊,布下一方結界,九蜃則被一巴掌大的紙人送去了一側的榻上。
他也未在意,在自己周圍堆了一堆靈石,躺在那裡,拿著靈石敲了敲紙人的腦袋:“來,分你一塊。”
紙人端坐在靈石外圍,一動不動。
九蜃又敲了它一記:“無趣。”隨即將靈石放入口中,一邊吃一邊嫌棄:“真是難……嗝,等恢複了,本尊要開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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