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書,今下地回來時,村裡人可都圍著俺家的玉米看,你瞧那穗子長的,這要是家家戶戶都搞土地經營,坪頭村明年就能富裕起來”
裴寂昌蹲在地上,用力剝開苞皮,賣力晃動著,他似乎有說不完的喜事。
“哎呦,看看這顆粒多飽滿,今年的雨水足,收成都很不錯呀,而且現在提倡科學種植,產量還能往上漲!”
許鬆繩也蹲在地上看起玉米。
劉二梅給裴寂昌倒了一杯糖水,遞給男人時,他沒有任何推辭,直接拿到手中,仰著頭大口喝完。
許晴、許亮在寫字台點著蠟燭學習,也不時偷偷打量幾眼。
“看來還是得走土地獨立經營這一步”
許鬆繩念叨起來了。
裴寂昌盯著支書那張認真的麵容,沉默幾秒後,沉聲說起:“俺家開了這個頭,真正乾活的人可就坐不住了,誰也不願意讓彆人白拿工分。”
聽著這些“耳旁風”,許鬆繩的目光變得恍惚,臉頰微微抽動。
裴寂昌注意到了,支書的心理活動必然很豐富,愛人在鎮上教書,每天來回跑,他急需做出點成績,好調回到鎮上,或是縣裡。
門口的那輛二八大杠,輪胎上卡著淤泥,這天氣一冷,路可就愈發難走了
原來裴寂昌與村支書的交際很少,年初承包土地時,是老裴去說的,眼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健談,許鬆繩很快接受,也並無戒心。
畢竟十裡八鄉,數老裴家的名聲好,也可以理解為,裴寂昌在敗他爹的人品。
一直聊了半個多小時,裴寂昌才起身準備要走,注意到箱櫃上放著的小蛋糕,抿了抿嘴後,看似沒心沒肺地提了一嘴:“這小蛋糕好香啊!”
“拿回去幾個!”
劉二梅立馬拿著袋子遞向裴寂昌,一來在何麥的事上有愧疚,再者人家拿來一麻袋玉米,不得還給人家些東西。
“謝謝嫂子,這哪好意思啊,我哥真是命好,能娶到你這人美心善,還有正式工作的女人。”
裴寂昌就像說順口溜似的,語速很快,那隻大手一把抓到袋子裡,如鷹爪那般,猛猛地抓起,而後迅速推門走了,怕被要回來。
哦,對了,裴寂昌還順手拿走手電筒,提了一嘴,明天再過來還。
許鬆繩掃了一眼袋子,頓感無語,就留了兩個?這個人真是太實誠了,以後可不敢跟他客氣。
而等裴寂昌離開後,支書家裡也開始絮叨起來了。
“那個人真是太討厭了,一下拿走那麼多,他也好意思,小蛋糕可比玉米值錢多了,爸,以後能不能彆讓那個人來家裡了。”
許晴站起來不滿地叫喊。在複習的時候,就一直含著口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吃小蛋糕,可就給她留了一個。
“我也神煩剛才那個人,一進門就說個沒完!”許亮憤憤附和道。
“你倆都安靜點,小心眼的樣子,真是沒出息,我明天再給你們買。”
劉二梅板著臉訓斥一句,轉頭繼續與許鬆繩輕聲細語地說著。
“鬆繩,市場經濟放開後,各地方都在摸著石頭過河,小崗村的成功,相關的鄉鎮乾部都得到了嘉獎,任何事情都在用放大鏡觀察,隻要你做出成績,上麵的領導都看在眼裡,立馬就會提拔。”
劉二梅的語氣逐漸急切。當前國企需要改革,同樣的,鄉鎮的變通亦是呼之欲出。
“是啊,我也得出頭,做出一些成績才行,機會可是不等人啊,明天我就在大隊裡提這事!”
許鬆繩變得急不可耐。
那條上山的小路上,裴寂昌走得緩慢,他小心翼翼地抓住小麵包,手電筒不斷晃動。
許鬆繩一定會著急的,他想要做出成績,要不然當初就不會給老裴做擔保。
可現在有人惦記村支書的位置,不管事的對錯,必然要唱反調。
這樣一來,老裴家就成關鍵了裴寂昌思慮著這些問題,倒是回想起前一世,與一位處級乾部建立關係時,就是先暗自給他製造問題,然後再解決問題。
矛盾的根源在於,有利可圖。
此時此刻,許鬆繩盯著那一地的玉米,他想要做出成績,班存耐盯著箱櫃上的十來根玉米,他想要餘糧,大隊有油水了。
裴寂昌回到家裡後,那三口人還在寒房睡著,推門走進去,小妹縮在被子裡,抬頭冷冰冰地問:“你進來乾啥?”
語氣沒有一點轉折,太生硬了。
“小妹,你看哥給你帶的什麼!”裴寂昌就像哄孩子一樣,拿出小蛋糕。
“哪偷的!”
寂紅立馬下炕了。
“支書家裡。不是,你這叫什麼話,支書專門給的,你那啥,讓爹媽也吃幾個。”
裴寂昌連忙叮囑,就怕小妹太聽話了。
“俺不吃!”
白辛巧笑著擺手。
“那是個甚了,俺可不吃!”裴硬石板著一張臉。
“吃吧,特彆甜哩,有這麼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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