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昌從筒子樓下來時,家家戶戶搬著小桌在樓道裡吃飯,油煙味彌漫在鼻腔,孩童們的嬉鬨聲不斷,簡單而溫馨,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和人情味。
以至於,裴寂昌走在小道上時,心頭湧起幾分清涼,光線暗淡,但舍不得打開手電筒,勉強能瞧得見路。
等到電影院附近時,才感覺到幾分熱鬨,掛著籃子的小商販還在四處走動,路燈打亮了路麵。
“滴滴滴”
街道上響起急促的鳴笛聲,大人連忙拉拽住瘋跑的孩童,幾輛帶兜的三輪摩托呼嘯而過。這是所裡的警車。
出什麼大事了?這不禁讓人心生膽怯。
裴寂昌不由停下腳步,望著遠去的摩托車,逐漸消失在路口,心口處異常沉重。
一個人走夜路,要是再碰見那幾個流竄的山西人怎麼辦?恐怕會凶多吉少。無論那些匪徒記不記得自己的這張臉,真正惡的人,從骨子裡就是生性殘暴的!
基因的問題,種子就是壞的思慮著這些問題,裴寂昌緩緩轉身,不打算往回走了,準備在城裡找地方睡一晚。
縣賓館太貴,單人間就要三塊,而普通的旅店也得一塊五毛左右。在這個年代,最為昂貴的就是吃住行的問題。
大隊的那輛拖拉機,有支書和薑爺的關係在,掏個油錢就能借出來,但拉不了多少的。
得再借一輛加兜的,班曉慶的姐夫是隔壁村子的支書,那大高個拍著胸脯保證過,肯定能把拖拉機開出來,耽誤不了事。
那五塊錢,也算連人帶車一起包,價格合適。
“不行俺就偷開出來。”這是班曉慶的原話,為了那五塊錢,這大高個拚了。
爹娘,還有小妹,他們得過好這個冬,所以每一分錢都得花在刀刃上
裴寂昌轉身了,不住店了,在電影院裡找個地方湊合一晚。
“寂昌!”
一道清脆的聲音,讓愁眉苦臉的裴寂昌,瞬間眉開眼笑。
“是婷婷呀。”
裴寂昌笑道。
“你咋這麼晚還在城裡?”
薑婷婷快步走到裴寂昌身邊,這時她身旁還跟著一位女同誌,兩人看起來年齡相仿,都是二十剛出頭。
“上來幫支書送信,地裡的糧都收完了,就俺沒事乾,所以就幫著跑一趟。”
裴寂昌抿了抿起皮的嘴唇,模樣看起來尤為憨厚。
“哼,忘了支書怎麼幫襯何家欺負你了呀,也就是你心好,換做是俺的話,肯定不和許鬆繩來往了,還給他送信?沒門!”
薑婷婷撇著嘴。
“哈哈哈都是一個村的,你家要是有什麼事,俺也會豁出去勁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