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步槍槍口下方的戰術電筒射出耀目的光柱,十餘束光柱在夜幕中四下巡弋,騎士團戰士的組織紀律性絕對不亞於正規軍隊,可即便是這樣一支隊伍,置身如此詭譎難辨的環境中,也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畢竟,他們現在已經越來越靠近建築物密集的城市中心,冬眠的屍群潛伏在暗無天日的建築群裡,隨時都有可能被響動驚醒,發狂地撕碎麵前一切活物。
米迦勒不急不徐地吊在隊尾,他可不在乎什麼貴族的榮耀,更不介意因為自己貪生怕死的表現而玷汙家族名譽。‘一群浪費糧食的老頑固,有種就自己出來嘗嘗麵對鋪天蓋地的屍群的滋味,能不當場大小便失禁,我都算你們沒白活這麼多年。’對於躲在方舟上享清福的紅衣大主教,米迦勒經常會十分鄙夷的腹誹上幾句,他並不是一個非常虔誠的信徒,相較於加百利幾近癲狂的宗教狂熱表現,米迦勒則顯得更像是個異類,甚至如果有人說米迦勒是異教徒,也一定不會有人感到意外。
‘加百利這個蠢貨到底去了哪裡?辛西婭可不是一隻無害的小白兔,連她也完全沒有了蹤跡,她們最近很可能遭遇到了什麼大麻煩!’身處伸手不見五指死寂一片的漆黑巷道裡,米迦勒的大腦不受控製地開始胡思亂想,以至於他隔了許久才驚覺,不知從何時開始,身邊竟然再也沒有騎士團戰士的身影,隻剩下米迦勒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在黑暗中膛目四顧。
靜靜佇立在原地,米迦勒回身望向遠處巷口,月華如水般灑落在積雪上,將外麵反射著微光的街道,和漆黑一片的小巷隔絕成兩個世界。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隨著卷起積雪的寒風竄入鼻腔,額角青筋突突跳動,米迦勒沒有絲毫猶豫,左手閃電般從防彈背心的口袋裡抓出一枚閃光彈,張嘴咬掉引信,用力擲向漆黑的巷道深處,緊接著雙腿便如蓄滿力量的弓弦般,向著巷道外的月光射去。
身後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嚎,刺激著米迦勒的大腦神經,他不敢回頭,更不敢有絲毫停頓,身後腳下揚起大片的積雪,雜遝無序地腳步聲如索命無常般,緊緊吊在米迦勒身後窮追不舍。
喧囂的巷道深處,少女虛弱無力地昏睡在雪地上,身旁半空中飄著十幾團明暗不定的鬼火。
“啊!”驚叫聲還未及傳出去多遠,被觸手卷住的夜魔便化為一灘汙穢膿血,隨著觸手緩緩蠕動,一絲一縷融入鼓脹的肉瘤之中。
“大家離這個怪物遠點!”顯然這隻開口說話的夜魔,並不認為自己是怪物,也難怪它現在會有這樣的想法。至少,在它們身上還有一些人類曾經的影子,而這條詭異無比的觸手,卻著實超出了夜魔的認知範圍。
“船長,那隻逃掉的肥羊怎麼辦?”
“看他臨危時的反應,就知道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讓弟兄們都撤回來吧!”雙眼中的鬼火快速閃動了幾下,被稱為船長的夜魔首領望著高鐵站的方向。此時,火光早已映紅了半邊夜空。‘果然還是靠不住,這群愚蠢的肥羊到底乾了什麼?這麼大的火,一時半刻也沒有辦法靠近車站,看來我得抓緊時間,把船上的食材重新整理一遍了……’
一路向著城區外的山野狂奔,冬至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抱著小女孩的絡腮胡男人竟也勉強跟得上他的步伐。‘難怪他能活到今天,單憑體力上不弱於我,就已經不是等閒之輩了。’
“能不能休息一下?我女兒的狀態好像不太對!”易宏壯抬眼瞧見披著灰白色狼皮襖的男人正回頭看自己,忙氣喘籲籲的征詢著。
冬至沒有回話,擔憂的望著極遠處還在熊熊燃燒的高鐵火車站,一路跌跌撞撞逃到小山丘上,沿途早留下一串極為清晰的足跡。不過,好在冬至早有準備,半路上砍倒一株小樹,掛在絡腮胡男人的背包上,枝椏雖然稀疏,卻也勉強將後半段路程的足跡大致掃淨。
借著滿天素華月色,冬至舉目環顧四周,略加思索便調頭朝東海市港口方向走去。見到麵前男人的怪異舉止,易宏壯眉角跳了跳,正想轉身朝相反方向離去,肩膀處卻猛地傳來一陣劇痛。並不如何厚實的羽絨服豁開個大洞,鴨絨立時便被寒風卷起,在曠野中隨風飄蕩。
聽到身後男人竭力抑製住的慘哼,冬至臉上微微變色,強光手電的光柱驟然亮起,將不遠處的一對父女籠罩其中。狹長的刀刃在月光下閃著幽藍的寒芒,冬至麵色緩緩恢複如常,他並沒有急於衝過去查看父女倆的情況,‘盈盈,我已經儘力了……’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發生衝突。”絡腮胡男人額頭上的冷汗簌簌落下,很快就被迎麵吹來的寒風抽光熱量,凍結在被大火炙烤卷曲蓬亂的胡須上,“謝謝你舍命救了我們,可惜我們的好運氣用光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了什麼活著,但是我們會在天上祝福你,早日得到解脫……”男人說話的聲音愈發含混不清,舌頭像是凍僵了一般,總是想和牙齒抵命搏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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