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盤飛快地轉動,球囊被一點點吊至半空,鮮紅的血掌印,印在手搖絞盤的把手上。從主燃燒器噴出的火舌,足有兩三米高,球囊的體積也隨之逐漸脹大。改造過的二層小樓頂棚,被不斷膨脹起來的球囊頂破,細碎的沙石簌簌飄落,差不多再有三五分鐘左右的時間,老劉就能和張靜一起駕駛著熱氣球飛上高空。
“我本意是想不辭而彆的,無論是我送彆人出遠門,還是彆人送我,我心裡都會有種淡淡的傷感。”雙手平端著手槍的老劉,努力保持著身體平衡,悵然若失的目光在樓外眾人身上遊離,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球囊的體積差不多了,張靜,趕快把纜繩砍斷!”吊籃下方的纜繩繃得筆直,如果不是梁良突然捅破窗紙,老劉決計不會駕駛這個尚未完工的熱氣球,在深更半夜裡勉強升空,計劃總是趕不上無奈的變化。
“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吧?”由於用來牽引的纜繩處在吊籃下方,張靜必須從距離地麵將近兩米的熱氣球上跳下去,雙臂才能使出力氣劈砍纜繩。可她若是再想爬上熱氣球,就隻能借助垂在吊籃一側的繩梯,如此高難度的操作,彆說她隻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就算身強體壯的男人,也很難保證不會出現一點差錯。
“纜繩不用完全砍斷,熱氣球升空時會產生巨大的拉力,完全可以掙斷纜繩,放心吧,我怎麼會舍得丟下你?”老劉心裡雖然如烈火烹油,可臉上表情卻毫無波瀾,甚至還能擠出一個,他自認為很有魅力的微笑。
砰,砰!一發子彈打空,而另一發子彈,則擊中了姚大姐的左肩,血霧升騰之際,她的身體已經像根癱軟的麵條般躺在地上,本來還有些躍躍欲試的眾人,也在兩聲槍響後,怯懦的退到了門外。
繃直的纜繩怎麼可能被輕易砍斷?張靜使出吃奶的力氣揮刀猛砍,卻在巨力反震之下,雙手虎口處的皮膚炸裂,並不如何鋒利地砍刀也脫手而飛。又一陣雜亂的槍聲,在相對狹窄的樓房裡來回鼓蕩,張靜則被震得大腦一片空白,木質地板上顯出幾個因灼燒而變得焦黑的彈坑。
嘭,嘭,嘭……纜繩再也承受不住熱氣球升空時的巨大拉力,所有被子彈打爛的缺口處,幾乎在同一時間內相繼崩斷,熱氣球很快便如掙脫牢籠束縛的雄鷹,振翅高飛。軟躺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張靜本就十分白皙的臉頰,仿佛在一瞬間被抽乾了血液似的,變得比紙還白,她嘴唇嗡動著呢喃道,“男人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醫院幾近坍塌的圍牆附近,仿佛下餃子一樣,不斷發出喪屍墜地的砰砰聲,其間還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頭斷裂時的脆響。躲在遠處樓房裡的冬至,額頭冷汗涔涔,要不是方才黑豹一頭將他從牆上撞下來,恐怕這會,冬至已經被暴走的屍群撕扯成一地碎肉了,“你又救了我一命,回去必須給你弄點烤肉犒賞一下!”
漆黑一片的門診大廳,亦如冬至他們離去時,幾乎沒出現多大變化。火光下,一串並不如何雜亂的足跡,正循著樓梯延伸上樓,僅從進退有據的腳印分析,冬至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就是那隊在地鐵隧道裡,險些要了他和蔡嫋小命的聖殿騎士團的戰士留下的。
鐵鏽一樣的血腥氣息竄入鼻腔,隨著冬至攀爬的樓梯越高,血腥味也變得越發濃烈,甚至令他心頭升起一種錯覺,仿佛空氣中都飄蕩著黏稠的血絲。尚未轉過二樓通向三樓的樓梯拐角緩台,一具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的屍體,便被冬至舉在手上的火把照亮。僅從屍體的外衣著裝,已經無法分辨出死者的具體身份,碎爛布條被血水浸透,徹底掏空的腹腔好似一個黑洞,洞壁上則懸掛著零星肉渣。如此可怖的死狀,連在老林子裡久經曆練的冬至,也不由得從心底一陣陣發寒。
由碳纖維精製而成的現代卡賓槍,折斷成兩截,唯有槍口下方的步槍刺刀,依舊在火光下閃動著寒芒。裝配有光學瞄具的狙擊弩,陷在一灘稀爛的肉泥中,沾滿血汙的背帶則卡在肋骨之間,想要把狙擊弩摘下來,雙手就不可避免地會沾上血汙。冬至沉吟片刻,先是將鋼口極佳的刺刀從槍口上拆下來,隨後又小心翼翼地在屍體後腦補了一刀,這才輕手輕腳的斬斷背帶,輕輕甩掉附著在狙擊弩上的肉泥,心滿意足地把玩起這件科技感十足的戰利品。
內置絞盤輕輕旋轉,弓弦在牽引下無聲拉滿,冬至裝好弩箭,重新校對了光學瞄具的焦距,待到戰利品都收拾妥當以後,他才再次沿著光線昏暗的樓梯潛行而上。沿途又先後遭遇了,幾具死狀同樣慘不忍睹的屍體,雖然沒能找到一支還能使用的現代卡賓槍,狙擊弩的箭矢倒是收集了不少,而他掛在腰間的軍用匕首和刺刀,數量多得都可以當成飛刀來用了。
月光從四樓和五樓之間的樓板縫隙,硬生生擠進來,由於夜空中的厚重雲層始終都在移動,因此四樓的光線也隨之變得忽明忽暗起來。地麵的血跡尚未完全乾涸,每次抬起雙腳,鞋底都會傳來一陣黏稠的拉扯感,此刻的冬至,已經將身體儘量縮成一團,整個人像隻大老鼠一樣,悄無聲息地穿梭在月光照射不到的暗影下麵。黑豹更是如同融化在黑暗之中,除了偶爾被月光照進豹眼時,閃過一抹幽光,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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