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三十分，省府新聞發布廳的燈壓到合適的明度。側屏隻有一行字：乾部素質報告，上牆。
會場沒有花哨背景。組織部把三摞冊子擺成整齊的矩形，封麵三組詞並排：崗位畫像，家風並聯回執，失敗樣本公開課。頁腳壓著時間碼與編號，給任何挑剔的目光一條可複現的路。
嚴承陸走到台前，開場隻報三件事。樣本範圍覆蓋全省四十二個條線，四級窗口到地市局全部納入。統計口徑以崗位畫像與群眾回執為準，不采信口號。報告將同步掛入透明指數，群眾端與部委端兩個版本並行。
大屏翻到第一頁。標題很短，年輕乾部結構。圖表沒有光效，隻有四條曲線。三十五歲到四十歲占比抬升，基層一線任職時長中位數從二十六個月抬到三十五個月，跨部門輪崗覆蓋率過半，外語與數據技能雙證持有者占比翻到三成。
第二頁顯示學曆層級。研究生學曆比重明顯上抬，本科以上覆蓋率接近滿格，工學法學經管信息四類專業合計超過七成。角落裡壓著一串小字，來源為崗位畫像與人事檔案交叉核驗，簽名在場。
第三頁落在能力畫像。速度方法膽識三曲線並排，取最近一年滾動值。速度曲線不看衝刺，方法曲線要有腳本，膽識曲線要配失敗樣本與群眾回執，否則不計入升遷依據。屏幕右下角蹦出幾條編號，失敗樣本公開課的卡頓一秒被定格，難看但有用。
第四頁寫風險把控。三賬共管與項目死亡筆記執行率拉成兩條線。一條往上，一條趨穩。注解清清楚楚，開閘隻認影像與編號與節點三件套，任何繞路自動報警。底部有一行細字，風險把控不寫在口號裡，寫在停與退的動作裡。
第五頁壓在家風。家風並聯回執完整率被當作硬閾值，那條曲線從去年四季度開始陡直上揚。第二列是警示樣本編號，代簽晚簽空白逐條掛出，觀察期崗位空白者自動降序。會場短促安靜了一秒，這一秒讓旁聽席坐正了背。
第六頁終於掛出大家都在等的那句。年輕乾部平均學曆全省最高。側屏配的是分布直方圖，不是口號條幅。圖下三個動作詞，點開，核對，截圖。媒體席的鏡頭換角度，豎屏對準編號池，評論詞的浪頭在這一刻退下去，露出石頭。
發布會進入問答。第一問在學曆，質疑是否文憑化。嚴承陸把學曆頁與基層任職時長頁並排，學曆隻是入口，不是護身符。崗位畫像與失敗樣本公開課共同決定戰果，上牆的是證據，不是簡曆。
話落，側屏自動彈出兩段複盤片段，窗口小夥在公開課上講自己如何把並聯短表從卡頓拉回通暢，字幕隻有動作詞與時間碼。
第二問在跑官要官。組織部打開人才選拔的軌跡圖。軌跡沒有捷徑，誰的群眾回執亮燈，誰的失敗樣本夠重且能改，誰的家風並聯回執完整，誰的崗位畫像三曲線穩定，誰就進入觀察期。
誰托關係，誰被紅卡。屏幕角落掛著一張小小的名單，幾字添在末尾，得罪人，比得罪製度小。
第三問在是否重學曆輕技能。政研室把術語表翻到白話版。技能在腳本裡，學曆在履曆裡，二者不衝突。凡星把一張三頁短卡投屏，證據頁流程頁邊界頁並排，告訴讀者何為技能，何為路徑。白話卡壓在最下方，讀得懂才算數。
廳外，透明指數的子頁在同一時刻亮起。乾部素質報告的群眾可讀版展開成十個折疊卡，左列是地市，右列是條線。誌願者在大廳裡一邊走一邊演示，輸入編號，點開圖表，再點開回執截圖。幾個來聽會的企業代表也拿起手機，屏幕發出同樣的綠光。
組織部的內頁更冷更硬。兩列短句擠滿一頁。職責以戰場定義，獎懲以台賬計量。觀察期崗位的轉正條件隻三條，閉環中位數壓住，失敗樣本公開課滿額，家風並聯回執完整。沒有彩帶，沒有頒詞。小小的落款印在角落，群眾給分。
發布會中段的爽點不在掌聲，在數據。嚴承陸把全國樣本的對照圖開在第二屏。嶺州的年輕乾部平均學曆在全國樣本裡排進前列，基層一線經曆與輪崗時長也抬在前麵。
另一條曲線更有人看頭，風險把控指數首位。主持台的麥克風輕輕動了一下，媒體席傳來一陣低沉的氣流聲。
有人提出刻薄問題，學曆高不等於能乾。組織部預先準備的十個編號依次點亮。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縣直年輕乾部把交樓序列的卡點拆給群眾看，老人版指引貼在地麵，回執燈接連亮起。
另一個研究生出身的技術乾部在口岸窗口以三十秒短片解釋雙哈希禮儀，靠泊圖與卡口影像耦合，群眾端可複現。還有一位法律背景的女乾部在企業課堂拆解項目死亡筆記，第一行是何時退出，第二行是為何退出。三個人的鏡頭沒有一句漂亮話，但每一段都讓評論席安靜下來。
十點整，報告的配套機製上牆。崗位畫像公開期延長到三十個自然日，異議必須附編號與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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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部學院開設素質報告配套課程，第一分鐘講代簽警示樣本，第二分鐘講失敗樣本公開課的卡頓，第三分鐘講家風並聯回執的空白。三分鐘之後才講晉升路線。教室裡會很安靜，因為這些東西難看，但有用。
十點半，觀察點三台開設了一個新入口，名字很簡單，群眾提問。後台的第一條問題出自一個年輕職工，問學曆不高的人還能不能上升。
組織部把白話卡回了上去，當然能，上升的門在戰果，不在文憑。三條路徑寫成三行，失敗樣本公開課，閉環中位數，群眾回執綠燈。卡片末尾落著一句，彆被自己的簡曆嚇到。
媒體席有人想把節奏帶回八卦。提出一個匿名爆料，某處長讀博一事是否走捷徑。組織部直接點開編號池，定位到該乾部的全部證據位。
崗位畫像與群眾回執沒有黑洞，學習證明與在崗留痕對齊，家風並聯回執完整。嚴承陸隻加四個字，程序先行。記者把筆放下，這個話題走不動了。
下一段是最能打臉的數字。報告的最後一頁掛出乾部廉政風險雷達，嶺州的年輕乾部紅區最少。家風並聯回執與崗位畫像合編帶來的效果就壓在圖上，動員不靠吼，靠台賬。
圖邊的冰冷注釋提醒觀眾，任何空白都是降序，不再以口碑模糊處理。評論區裡第一次出現一條乾淨的留言，這算真硬。
十一點整，省裡同步發出一個短通告。根據乾部素質報告，第一批觀察期崗位轉正名單將於三日內公示，同時公布三條清退與三條補訓。
清退不丟人，補訓不遮羞。凡星把補訓課表貼在群眾端，失敗樣本公開課安排在每周一，崗位畫像訓練在周三，家風並聯回執輔導在周五。
每一項都寫清楚地點時間與編號。留言裡有人說這一套更像學校。另一條回複把這句話改了一個詞，更像戰場。
午後，小禮堂的走廊裡風順著玻璃走。一個年輕的女孩站在牆邊，把手機裡的崗位畫像翻來覆去。
她在基層窗口做事兩年，學曆隻是專科。她看著三條路徑的白話卡，手心裡的汗乾了些。她知道自己並不輸，證據位能補，失敗樣本能講，群眾回執能亮。
組織部的內部複盤比發布會更冷。嚴承陸隻問兩件事，報告是否被過度包裝，數據是否可複現。
統計口把源數據的哈希掛在牆上，凡星把公眾端的複現視頻在走廊循環播放。報告不是故事，報告是尺子。尺子壓下去，某些人的臉色自然會變一點。
下午兩點，透明指數的群眾端出現了一個有趣的畫麵。來自外地的窗口把嶺州的術語表當作自習材料，留言說準備照搬失敗樣本公開課。旁邊有人回了一句，彆照搬卡頓，照搬流程。這句留言的點讚攀得很快，因為它短，它準，它紮心。
三點，省裡接到四九城的短電。彙報安排，時間後天，地點保密。參與層級，副國級。主題，改革實效與乾部素質。秘書把短電貼在白板上，旁邊空出三列，證據位，群眾回執，邊界條。李一凡看了看表，把筆在封麵上落了三個詞，先紅點，後綠線。
四點，最後一組數據上牆。年輕乾部的主動學習曲線被畫成一條細線，晚上學習與周末訓練的出勤率做成兩組點。點與點挨得很近，像一條無聲的河。組織部悄悄把一條短通知塞進團省委，青訓營與公開課合並，實戰與課堂打通。沒有鼓掌，隻有勾勾叉叉的批注。
傍晚，發布會的熱度卻沒有飄向熱搜，而是壓到了乾部學院的報名頁。報名按鈕下邊出現三行字，報名不是拿證，報名是拿活。有人在評論裡說這話太直。另一條評論回了一個詞，爽。
夜裡，省府大樓的燈一盞盞熄滅。透明指數的報告頁還亮著，群眾提問的入口仍在刷新。最後一條留言來自一個匿名頭像，他說自己隻有大專學曆，但想把崗位畫像跑到滿分。
後台的誌願者回了三行，失敗樣本公開課彆怕丟臉，閉環中位數彆怕枯燥，家風並聯回執彆怕麻煩。回信最後壓著四個字，燈亮者先。
走廊儘頭，李一凡站在那麵白板前。乾部素質報告把風向從情緒拉回秩序，他知道這才是下一場局的門票。四九城的燈會更冷，問題會更硬。副國級的目光不會被口號打動，隻會被編號打動。
他合上筆記，把下一步排進心裡。後天赴四九城，彙報隻用三件套，編號與影像與回執。隨身帶上失敗樣本公開課的那一秒卡頓，先難看，再好看。帶上項目死亡筆記的那三行，先寫不做什麼，再寫怎麼做。帶上家風並聯回執的那張紅卡，先把邊界頂住，再談速度。
窗口的燈被江風拉出一道穩線。嶺州年輕乾部的平均學曆今天站上了全省最高，這不是獎杯，這是提醒。提醒他們背後的尺子已經落在手上，提醒接下來的彙報不會留情麵，提醒所有人，改革不是故事，改革是表。表上每一個格子，都要亮一盞燈。
他轉身離開，鞋底在地磚上發出節拍。節拍很穩，很硬，也很清醒。下一章，四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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