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雲層像薄紙，四九城的風從會議樓外沿廊掠過，旗麵輕輕起伏。
上午八點三十分，安檢口的燈亮成一條線。指示牌隻寫四個字：按編號進入。
李一凡沒有帶厚講稿，隻有一冊三頁一體的薄冊：證據頁，流程頁，邊界頁。
秘書遞來會議日程。開場九點三十分，主持單位三家，旁聽單位若乾，層級標注副總級。
他在等候區站定，把失敗樣本公開課那一秒卡頓放到最前，把項目死亡筆記放到第二頁，把家風並聯回執的紅卡放在第三頁。
政研室同事貼耳小聲提示，可能追加盲測環節。李一凡點頭，隻回四個字：先紅點，再綠線。
九點二十，提示燈閃爍，入場。
會場沒有背景音樂。主屏是極簡的黑底白字：改革實效與乾部素質聯評。
左側坐部長局長，右側是觀察席。中線的位置空出一席，標注質詢席位。
主持人示意開始，要求用三頁講清楚嶺州這一年的方法與尺度。
李一凡不講願景，先推證據頁。靠泊圖，卡口影像哈希，群眾回執編號三件套並排。
他用筆點出時間碼。灣南口岸延遲清零的那一刻，綠點穩住。
流程頁隨之展開。抽簽，核權屬，並聯，回執，耦合，歸檔，六個箭頭無聲地從左向右滑過。
邊界頁壓在最後。不可複製清單頂在第一行，財力赤字，數據斷點，體製未校準，任何一條未補齊，暫停。
主持人的筆輕點桌麵，質詢第一問落下，問題來自監管條線：通關便利是否誘發走私。
李一凡抬手，外線聯測窗口接入。隨機航次編號被當場輸入，靠泊軌跡與卡口哈希對齊，群眾回執燈一盞盞亮起。
他補三句動詞在屏底：核編號，核哈希，核回執。
記錄員寫下四個字：路徑可核。
第二問來自財政口：三賬共管是否遮蔽債務。
李一凡把項目死亡筆記推到台前。第一頁隻兩行，何時退出，為什麼退出。
第二頁附節點影像縮略圖與開閘日誌，編號壓在腳注。
他把一例真正被否決的偽創新項目當場亮出，四個動作詞冷硬落下：暫停，回滾，補齊，再議。
記錄員寫下兩個字：清楚。
第三問來自網信口：數據跨境是否越權。
李一凡把用途白名單與任務編號體拆給會場看。地方隻定義編號與用途，驗證權放在觀察點證據位驗證台。
群眾端演示同步進行，一名誌願者現場手持手機輸入編號，回執不亮，口岸不開。
側屏播放三十秒短片，雙哈希禮儀走完，最後一幀停在綠燈。
記錄員落下四個字：分權明確。
質詢席沉默了一息，第四問從人事條線落下：乾部素質報告的學曆曲線是否虛高。
政研室把1069章的素質報告抽取為三頁。學曆隻是入口，崗位畫像與失敗樣本公開課共同決定戰果。
屏幕上，一位縣直年輕乾部講自己如何把並聯短表從卡頓拉回通暢。字幕隻有動作詞與時間碼。
主持人微抬下巴，示意繼續。
第五問最冷，來自宏觀條線：嶺州的改革是否把增長掐死在樓市上。
李一凡回到證據。交樓序列的回執燈在兩地同步亮起，老人版指引貼在地麵。
預售半穿透的箭頭圖隻強調三點，監管賬戶，工程節點，群眾回執。任一缺，開閘無效。
他把拒絕名單翻出來，編號灰底紅字。原因隻有三類，節點造假，資金繞路，回執缺失。
記錄席有人低低吸氣，筆尖停住半秒。
主持人按下第二階段按鈕，宣布盲測。五條編號從池中搖出，覆蓋口岸，工程，財政，數據，家風。
技術骨乾不解釋，照流程複現。十分鐘內，四綠一紅，紅的是家風回執，某鄉鎮乾部簽名與登記樣本不吻合。
嚴承陸聲音平穩，隻四個字：程序先行。門禁照片與拍照時間碼對齊，鏡頭反光與序列不合，定性為補拍。
觀察期資格當場取消，列表自動後移。旁聽席收聲，記錄員在本上寫下六個字：偽造即出列。
質詢席的燈壓低半檔，主持人給出對賭題。題目很短：四小時內完成跨省並聯場景全鏈驗證，並開放一個群眾旁聽位。
李一凡點頭，不爭辯，直接開跑。白話卡在公眾端同時掛起，告訴群眾會看到從紅到綠的完整過程。
第一小時，抽簽與核權屬順滑通過。
第二小時，老係統字段卡住，延遲看板出紅點。三清單同時上牆，斷點修複誰修，標準映射誰寫，回執核驗誰簽。每條後麵帶時間碼。
第三小時，工程節點影像與資金開閘對刀，合格標記亮起。群眾回執入口與企業端同步打開。
第四小時將至，最後一個環節的群眾截圖在大屏上展開，綠燈鎖死，航次線與卡口哈希嚴絲合縫。
主持人看向副總級的方向。那道目光沒有情緒，隻像量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