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三十分,機要室的紅燈亮了一下。傳真紙緩緩吐出,抬頭四個字壓得很正,國金總局。
正文隻有兩段,卻像兩記落錘。第一段點名嶺州為地產化險新機製試點省份,範圍包括預售監管、交樓優先、債務重組、資產盤活、金融支持五大條線。
第二段寫明對賭條款,三十天出可複現樣本冊,六十天交首批閉環錄像,兩次群眾端複現失敗即暫停試點,兩次穩定成功即向全國推廣。
秘書把紙遞過來,紙麵還帶著機器的溫熱。李一凡掃完三遍,隻在封麵落下六個字,先寫不做什麼。
九點整,小禮堂臨時改為專班指揮室。桌麵沒有鮮花,隻有三張卡並排,樣本冊,腳本庫,算法邊界。
屏幕左側掛出五條主線,預售半穿透,交樓優先排序,三賬共管,項目死亡筆記,金融工具位。右側留空,等嶺州回筆。
省長把節拍定到分鐘。兩小時內給出首版化險新機製操作規程,午後掛透明指數刪節版,當晚發部際全量版。嚴承陸翻開崗位畫像,提醒一句,化險不隻是金融算術,更是乾部素質的實戰考。
林允兒把目錄v0貼到白板。卷首隻有八個字,難看先行,榮譽靠後。第一行寫在最上,不可複製清單寫在封麵內側首頁,財力赤字,數據斷點,體製未校準,任一條未補齊,暫停一切花活。
第一節叫交樓優先。交樓序列圖被放在首頁正中,序號從一到五十,每一行兩格,工程節點合格與群眾回執。
誰先亮綠,誰先領證。側屏切入兩地樣本,老人版指引貼在地麵,鑰匙在鏡頭裡一把把落到手心。白話卡壓在底部,先把家安下,再談市場。
第二節叫預售半穿透。監管賬戶與工程節點並聯,群眾回執與節點影像並排。任一缺,開閘無效。拒絕名單以灰底紅字掛出三類典型,節點造假,資金繞路,回執缺失。凡星把三十秒教學短片壓到角落,點開,核對,截圖。
第三節叫三賬共管。建設賬,民生賬,托底賬,三鑰合開。資金開閘隻認影像與編號與節點三件套,任何繞路自動報警。財政口把節點圖鋪開,旁注一句,賬在圖裡,圖在群眾端。
第四節叫項目死亡筆記。退出條件寫在行首,退出路徑寫在行尾。腳注隻有四個動詞,暫停,回滾,補齊,再議。側屏掛出一個真實被否決的偽創新項目,時間碼與編號齊全,綠燈沒有亮,教室裡很安靜。
第五節叫金融工具位。資本隻占工具位,不搶敘事位。並購貸款,保函,保交樓專項借款,債轉股,按條上牆,條後留證據位。國金總局的聯絡員在遠端旁聽頻道回了一行字,路徑清楚。
十點十分,乾擾如期而至。外省一家基金通過渠道遞來求見單,希望把某地停工盤塞進嶺州的交樓優先序列,理由是規模大,社會關注高。
財政口隻看了兩頁,就把項目死亡筆記抽出,退出條件空白,退出路徑空白,群眾回執入口空白。李一凡把筆橫在紙麵畫一道細線,清退。
秘書兩分鐘內送出清退函,附一句短注,歡迎回爐,先把不可複製清單補齊再談。對方代表的笑容凝住,看了一眼牆上的紅條,沒有再說話。
十點三十分,國金總局派駐聯絡官視頻接入,提出四項硬要求。樣本以群眾端可複現為唯一綠燈,金融工具位全程留痕,風險處置先穩交樓再穩負債,地方不得以地價收入續命。側屏加粗四行,像四枚釘子。
十點四十五,專班把化險新機製的四台賬掛出。交樓台賬,債務處置台賬,資產盤活台賬,金融支持台賬。每一台賬兩列三行,編號,時間碼,回執。誌願者把群眾端的入口做成老人友好版,兩個大按鈕,查詢與截圖。
十一點整,第一輪紅隊盲測開始。題麵極冷,匿名投遞假貸後回執,試圖以新債舊用。觀察點證據位驗證台二十秒內亮出異常,回執不亮,路徑拒開,異常編號進入爭議池。白話卡八個字,先紅點,再綠線。評論席的氣流聲往下掉。
午前小結留下一行最硬的字,交樓優先不是口號,而是台賬。李一凡把這一行圈了三次。
下午一點,化險的第一批樣本挑選完成。標準不看體量看路徑,不看辭藻看編號。
三類項目先入班,主體施工完成度在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停工盤,債務結構清晰且有可驗證擔保的重組盤,具備可複現資產盤活路徑的存量資產包。每個項目現場簽兩紙承諾,失敗樣本優先公開,群眾回執並聯到首頁。
一點三十分,樣本演示開講。講台不是銀行家,是三個崗位的年輕骨乾。一個講並聯短表如何把假表拆碎,一個講資金開閘如何與節點影像強綁定,一個講群眾回執如何與交樓序列一一對應。三個人把難看放在第一秒,把解法放在後麵,腳本更靠後。教室裡沒有掌聲,隻有筆尖在紙麵摩擦的細響。
兩點整,對賭條款被抬到白板最上。三十天出樣本冊,兩次群眾端複現,六十天交閉環錄像。失敗一次暫停,成功兩次推廣。條款像刀鋒,動詞很少,時限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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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點二十,化險十二條定稿被分裝進三頁。證據頁寫三件套,流程頁寫六箭頭,邊界頁寫三紅線。三紅線挪到最前,嚴禁以房養債,嚴禁假回執套貸,嚴禁以地價續命。林允兒在角落加一行小字,風吹不走編號。
兩點四十,國金總局聯絡官提出一項附加測試,居民剛需優先序列要在群眾端一鍵可見。
凡星把剛需標簽與回執編號耦合,老人版指引點兩下即可看到交樓排位。誌願者把屏幕推進直播間,綠燈一盞盞亮,評論留言第一次整齊出現四個字,看得懂了。
三點整,省內清退會第二輪開場。一家強調金融創新的地方資本想以資產證券化之名繞開三賬共管。財政口把三賬節點圖攤平,開閘隻認影像與編號與節點三件套。李一凡落一筆,清退。旁邊坐著的外資並購代表安靜地合上本子,隻留兩字在筆記上,規則。
三點二十五,外媒研究部丟出一篇短文,預判化險會拖慢增長。專班不接嘴,直接點燈。兩處樣本盤交樓回執在群眾端同步亮綠,三清單在底部以時間碼滾動,誰修,誰寫,誰簽,一目了然。評論風向的噪點被壓了下去,留下的是路徑。
三點四十五,術語表上牆。化險術語三層,群眾版,窗口版,開發版。群眾版去掉形容詞,隻用動作詞。窗口版加上編號規則與時間碼。開發版加上哈希禮儀、字段映射、接口注釋。國金總局的術語對照被並排放上,左右各一列,中文與英縮寫對齊,沒有廢話。
四點整,最硬的一場壓力測試開始。國金總局提出跨省聯動化險模擬,把嶺州的交樓優先與對岸資金監管並成一條路。第一小時,流程順滑。第二小時,老係統字段再度卡住,延遲看板冒出紅點。
三清單立刻掛出,斷點修複誰修,標準映射誰寫,回執核驗誰簽。四十八分鐘後,紅點清零。第三小時,群眾回執與資金開閘同步亮綠。旁聽席裡有人輕輕敲桌,像在給這條路打拍。
四點五十,國金總局的附頁在係統端更新,點名嶺州的化險四台賬為全國示教樣本,要求每周公開一次節點影像縮略圖,允許旁聽但按抽簽進入。省長在側台點頭,語氣像落錘,執行。
五點整,透明指數首頁多出一個新入口,地產化險。裡麵不是口號,是刪節的操作規程v0,對賭條款,四台賬模板,三清單範本。
群眾端第一條留言來自一位業主,隻八個字,我不要熱評,要交樓。第二條來自一位基層窗口,四個字,按這三頁改。第三條來自一位高校老師,建議把術語表做成分級教學包。政研室當場接收,準備在術語頁底部掛出教材版。
五點二十,一家央企資產管理公司遞來並購意向書,要求在打包處置中享受優先條款。李一凡把紙翻到條款頁,看到一行試圖越權的注腳,項目選擇權以企業評估為準。
筆尖停了半秒,落下一道橫線,刪除。旁邊補上八個字,競價公開,證據先行。嚴承陸輕聲落句,得罪人比得罪製度小。代表沉默,隨後點頭,改稿。
五點四十,家風並聯回執抽檢通報上牆。當天新增審查一百六十七份,通過一百六十三份,駁回四份。駁回理由公開,代簽,晚簽,空白。
組織口把空白自動降序加粗,偽造即出列。旁聽席有人低聲說一句,這一條才是根子。話很輕,卻像釘子。
傍晚的風沿著江麵推來,樓體的燈一盞盞亮。化險新機製從紙麵走到台賬再走到群眾端,紅點與綠線在屏幕上彼此換位。林允兒站在門邊,確認快剪已上線,時間碼壓在角落,字幕隻有動作詞。
她把片頭固定在最難看的一秒,講師卡頓,圖紙亂,語速抖。隨後才是解法,腳本,證據。難看,但有用。
夜裡八點,國金總局的通報在部際頻道發出。措辭克製,嶺州化險新機製試點生效,四台賬與三清單具備複製價值,對賭條款即刻起算。尾部有一行很輕的附注,歡迎八省旁聽,按抽簽進入,不設專線,不設專車。
李一凡把節拍排進心裡。明日掛出樣本冊,後日做首場群眾端可複現,七日內達成兩次綠燈。他把筆在白板上點了三下,交樓,台賬,清退。三下之後,落下那句已經寫進製度的話,先紅點,後綠線。
窗外的燈把水麵拉直。嶺州被推到更硬的水域,而他仍舊用同一把尺子量路。下一章,中組部的內部資料會從另一個角度落下判斷,乾部晉升的積極性與風險把控,在全國第一。這不是褒獎,是倒計時。倒計時到了,誰能把綠燈點亮,誰才有資格走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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