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卒!
點到為止,也就是到李天瀾為止。
張拘成是多年的老道士,一聽就明白。
齊玄素和張拘成本也沒想大肆牽連,就憑他們兩個,沒有正一道和全真道的配合支持,還沒這個本事去動李天瀾背後的那些人。
所以兩人不必因為清微真人的招呼而改變策略,還是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執行就是了。
齊玄素的思緒又轉回到了張拘成先前的那番話上。
像張拘成這樣的人,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應該不是想誇他那麼簡單,而是有著更深層次的用意。
張拘成在肯定齊玄素和李長歌的同時,全麵否定了張月鹿和姚裴。
其實齊玄素並不十分意外。
姚裴的問題很簡單,那就是東華真人收齊玄素為徒,用齊玄素代替姚裴的用意十分明顯,而齊玄素現在的確是一枝獨秀,領先於張、李、姚三人。齊玄素占據了姚裴的生態位,成為了姚裴的上位替代,肯定齊玄素的同時,必然會否定姚裴。
至於張月鹿,原因也不複雜。那就是張月鹿的新政觸碰了很多人的神經。
張月鹿要乾什麼?
割上層的肉,補道門的瘡。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
這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今天張月鹿隻是割婆羅洲的肉,如果明天讓她做了大掌教,那麼她割的就是所有人的肉。
當然,張月鹿的主張並非沒有人支持,不過大多是底層道士和部分中層道士,他們是被壓迫的,本也沒有太多利益,自然支持重新分配利益。可底層道士和部分中層道士的聲音又能有多大?當張月鹿得罪了大部分高層道士,立時就是四麵楚歌的境地。
也許有人要說了,張月鹿的主張早就提出來了,怎麼現在才有反應?
其實道理很簡單,提出主張是一回事,具體怎麼乾又是一回事。比如姚裴的主張,建設和諧道門,就是個主張而已。
張月鹿的改變道門,很能號召年輕人,可到底怎麼改變,向左變,還是向右變,乾打雷不下雨,還是又打雷又下雨,大有商榷餘地。
所以很多人都在觀望。
現在,隨著張月鹿就任婆羅洲道府的首席副府主,她明確表達了自己打算怎麼變。
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
本以為隻是喊個口號而已,你真乾啊?
你這是挖我們的根!
所以自張月鹿在婆羅洲試點推行新政以來,她的名聲就急轉直下,取而代之的是推崇齊玄素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既不想支持張月鹿的對內革新,也不想支持李長歌的對外擴張,畏懼戰爭,畏懼改變,大有魏晉兩朝文官化的趨勢,隻想最大程度維持現狀,相對中庸的齊玄素就變得順眼了。
這不意味著他們就很喜歡齊玄素,隻能說從幾個不那麼喜歡的選項裡,選出一個不算討厭的。
也許有人會覺得張月鹿還是太沉不住氣了。她應該隱藏自己的真實意圖,等到成為大掌教並坐穩位置之後,再把自己的真實意圖亮出來,木已成舟,那些人也不能如何了。
其實張月鹿也有她的苦衷。
按照道門三秀機會均等來算,每人是三成多一點的勝算,再加上一個齊玄素,那就是每人兩成半的勝算。還要考慮到兩個謫仙人的前期優勢,以及齊玄素在職務品級上的領先,張月鹿的勝算還要降。
對於每個候選人來說,選不上大掌教都是大概率的事情。
與其把自己的誌向理想全部押注在成為大掌教以後如何,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做起,就算最後沒有選上大掌教,也能做一些實事。
這是一種頗為悲觀的態度,也是相當務實的態度。
齊玄素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卻沒有勸張月鹿,不是齊玄素不想勸,而是齊玄素了解張月鹿,知道勸不動,乾脆和她打了個賭。
自始至終,齊玄素就沒想過主動去做“大掌教夫人”,如果張月鹿贏了,那麼他會願賭服輸,安心輔佐張月鹿就是。
這不意味著齊玄素在自己能贏的情況下會拱手讓給張月鹿,齊玄素可沒什麼培養“女帝”的愛好,誰愛培養誰培養,“皇帝”還是自己做才過癮。
自己去輔佐張月鹿,哪裡比得上讓張月鹿輔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