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確定誰才是一家之主。
至於因為勞累,因為子孫,因為逍遙,不願意做“皇帝”,都是扯淡。
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皇帝”沒有掌握最高權力,隻是花架子,比如皇帝背後有個二劫仙人,所以才會不想做“皇帝”。
在這種前提下,齊玄素不免要想,張拘成的這番話是否意味著張拘成其實不認可張月鹿的做法?畢竟張家本身就是最大的道門世家之一,真要革新,李家和張家會首當其衝。
進一步想,這會不會是一種試探——隻要齊玄素明確表態不會對內革新,張家就會改為支持齊玄素。這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在不損害自家利益的前提下,自家女婿上位總要好過李家人上位。
齊玄素不由歎息了一聲。
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張月鹿。
這一刻,齊玄素有些心疼張月鹿,那種無所不在的孤獨感,她是怎麼承受的?雖千萬人吾往矣說起來容易,其中苦楚實在是一言難儘。
難怪她總想改變他,她太需要一個誌同道合的同路人了。
齊玄素算是同路人,也不算,兩人之間還是有些分歧的。
不過因為清微真人的打斷,時機已經錯過,無論齊玄素是怎麼想的,也無法立刻回應張拘成了,隻能以後再說。如果張拘成真有這個心,那麼他還會與齊玄素深談的。
另一邊,李天瀾同時收到了兩方麵的消息。
一方麵是自己家的消息,夫人被張拘成的人帶走了。
另一方麵是本家的消息,張拘成和齊玄素決定對他動手。
李天瀾立刻意識到,情況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如果穀瓔頂不住壓力,立刻就會把他給牽扯進去。張拘成可不會手軟,這個掌府真人會立刻把他拿下,不留半點餘地。
關鍵是怎麼才能不把他給牽扯進去。
如果張拘成把人關押到了本地幽獄,那麼他還能派人傳話進去,讓穀瓔頂住,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可張拘成對此早有預料,直接把穀瓔關押在普陀島,李天瀾連人在哪裡都不知道,自然也無從往裡麵傳話,隻能指望穀瓔自己了。
不過李天瀾也沒有坐以待斃,他一邊為最壞的情況做打算,準備退路,一邊主動找到了張拘成。
江南道府最早建立的時候,道府的道宮位於普陀島上,後來搬到了天心道宮。
此事還要追隨到儒道之爭。
儒門的三大學宮分彆是萬象學宮、天心學宮、社稷學宮,儒門戰敗之後,隻有社稷學宮得以保留。萬象學宮被改建為今日的萬象道宮。天心學宮毀於戰火,後來江南道府在天心學宮的舊址上建立起了天心道宮,因為是重建,已經無法與一再擴建的萬象道宮相提並論,沒有獨立建宮,設立掌宮真人,而是成為江南道府的道宮所在,等同於婆羅洲道府的社稷宮。
張拘成和李天瀾平時都在天心道宮,想要見麵自然也十分容易。
今天一大早,張拘成走向自己簽押房的時候,李天瀾恰巧與他“偶遇”了。
於是兩人變為並肩而行。
張拘成開門見山“李道兄,你來得正好,我剛想找你。有關穀瓔的事情,我要向你通報一下。”
李天瀾表麵上很平靜“具體情況,我不是很了解,隻是聽說與什麼誣告有關。不過隻要合理合法,我堅決服從道府的決定,配合道府的調查。”
張拘成麵上故意流露出幾分同情“我當然知道李道兄並不知情,畢竟涉及李道兄的兒子,李道兄真要知情,絕不會容許他們如此胡作非為。”
“還涉及我那個不成器的逆子?”李天瀾眯了眯眼。
張拘成長歎一聲“是啊,當初那個所謂的‘繼子逼奸繼母’案,其實是一個冤案,賢侄是被人冤枉了。齊首席陪同西道門的道友參觀羅娑洲道府的時候,賢侄向齊首席喊冤,後來這件事也引起了北辰堂李副堂主和風憲堂陸副堂主的重視,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之下,這個冤案已經被翻案,賢侄被無罪釋放。”
李天瀾臉色略顯陰沉“原來是這樣,真是太好了。”
張拘成是故意這麼說的,給人一種錯覺,似乎李朱玉、陸玉書已經跟齊玄素達成共識,是三人聯手翻案,是李家人在背後捅了李天瀾一刀。也許李天瀾不會相信,也許李朱玉那邊已經跟李天瀾通過氣了,可萬一呢?有棗沒棗先打三杆子。
張拘成繼續說道“風憲堂那邊已經啟動了對賢侄的賠償程序,同時也要追責,既要追責此案的辦案人員瀆職,也要追責誣告之人,當初就是穀瓔出麵狀告賢侄逼奸於她,自然脫不了乾係,所以我派人把她拘了起來。至於事前沒有跟李道兄打招呼,也是怕李道兄為難,還望李道兄能夠理解。”
“理解,當然理解。”李天瀾點了點頭,語氣不怎麼好。
張拘成殺人還要誅心“還有一件事,我本不想告訴李道兄,不過我後來又仔細想了想,不能瞞著李道兄。這個案子還涉及了另外一個人,雖然現在沒有確鑿證據,但根據賢侄在羅娑洲道府所說,與穀瓔通奸的另有其人,正是天罡堂的李命煌。大概就是因為賢侄撞破了這件事,所以才被他們先下手為強,栽贓陷害。”
李天瀾的臉色烏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