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唐鶴!
我思念了他半年,若是好不容易再見卻輕易放他離開,那我大概就是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刺激從而壞了腦子或者對自己不抱希望自我放棄,除此之外我實在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
隻是貿然追出去實在顯得不夠矜持溫軟,總要一兩個合適的理由才方便我行事。而老天終於開眼,把理由就放在了我眼前的桌上。
我端著他方才未曾喝完的清酒追出去,才發現彼時長安熱鬨非凡,大抵我之前沉迷算賬不可自拔,竟沒察覺今日人聲鼎沸。
其實長安一直繁華,不過相比今日也就都不值得一提。
我承認我很喜歡熱鬨,因為一旦熱鬨老宋攤子裡的生意就會成直線上升,所以我會拿到比平日裡多得多的酬勞。而且因為客流量大商家往往打折促銷,給了我占便宜的可乘之機。
但今日的熱鬨著實讓人煩厭,處處人頭攢動,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他的身影,隻覺得周遭歡聲笑語都是諷刺。
果然大部分時間,心情基本上就決定了一切。要是心情好時哪怕一旁景色是寒鴉飛儘,衰草連天,有萬裡籠罩的灰色煙雲,都覺得這是上天激人奮進。可心情不好哪怕看見桃花十裡,處處喜鵲啼叫都覺得是樂景襯哀情。
而我此刻心情不好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方才還覺得老天開眼,現在他又合上眼睛準備睡覺。
以我的經驗看來,這樣短的時間老天最多看了個表,然後發現還沒到上班時間於是繼續倒頭大睡。
隻是我已經端著酒壺衝了出來,現在再端著酒壺衝回去就實屬尷尬。況且還沒有找到他告訴他我的姓名,當然不能就此放棄。堅持就是勝利的道理我從小就知道,雖然我很少成功過什麼事情,不過連找到一個大活人都成功不了就著實丟臉。
大活人我當然是找見了,不過不是我想要找的那個大活人。
我果然常常丟臉。
不遠處就是蘇郇和另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眉目如畫,似是一筆悠悠水墨。我搖頭歎息可惜了啊可惜了,又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儘管蘇郇比牛糞優秀很多。
感歎以後我才驚覺,我當下應該找人才對,而且我正在躲避這個家夥。
可是來不及逃走了,蘇郇已然高聲叫住我“鶴奴姑娘?鶴奴姑娘怎麼在此?想來遇見姑娘也頗是有緣,不如姑娘和我們一起同遊如何?”
我想這個家夥一定是腦子不好使,明明身旁帶著姑娘,偏還要邀請其他女子同遊,也不想想那姑娘如何沮喪雲雲。而且帶我一個外人,萬一他們突然情到深處不可自拔,那我在一旁豈不是很不方便。
可是實在不好拒絕。
尷尬笑了幾聲後磨磨蹭蹭走到一旁,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一旁女子微微一笑“閣下就是鶴奴姑娘罷?早就聽聞家兄提及鶴奴姑娘與眾不同,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萬萬想不到他們二人居然是兄妹關係,虧我方才還在腦中一番暢享。
蘇郇衝我努嘴道“這是我妹妹蘇韻,今日難得大展燈會,於是帶著自家妹妹出來閒逛,不曾想碰見鶴奴姑娘。”
我正想說什麼有事告辭的推辭卻身後傳來熟悉嗓音
“蘇兄,阿韻姑娘,久等了。”
其實不用回頭我也知道,那人就是我端著酒壺找了半條街的李太白。儘管我還是找他了,可他此刻卻是來見另外一個姑娘,還阿韻阿韻的如此親密,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一點也不想和他說話。
他反而一副詫異模樣“這位姑娘怎麼也在這裡?”顯然就是明知故問。
我冷冰冰的答他“沒什麼,我來給大人送酒,大人的酒沒喝完,我怕大人忘了,給大人送來。既然送到了,我也就先回了。”我把酒壺遞到他手裡,轉身憤憤而去。
他說
“既然來了,不如一起賞燈。”
我懷疑他這是在留我。這實在不能算是我自作多情,雖然也有可能隻是他覺得多個人多份熱鬨無意之舉,不過人總是充滿美好的幻想。
頓時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我真是好哄。
蘇韻還是一副微笑模樣,賢淑溫柔,隻是我總覺得她要搶我看上的男人,始終放不下心來“沒想到李公子與鶴奴姑娘也認識,那今日當真有緣。”
李白看著我意味深長“是啊,的確認識。”
蘇韻笑了笑“既然認識,那便是極好的,這會兒燈會想必開始了,李公子,鶴奴姑娘,請吧。”
我所記得的曆史裡李白從來沒有什麼叫做蘇郇蘇韻的朋友,而且蘇家兩兄妹言談舉止都帶著官家出來的優雅端莊,可曆史上也著實沒有這個名字的達官貴人,我著實不解。難道當真和那個聲音說的一樣,這個大唐始終不是史書上那個大唐?那曆史改變的原因又是什麼?是我嗎?
我正苦思冥想,李白卻猛然低聲問了句“你叫鶴奴?”打斷了我的沉思。
“是啊,我叫鶴奴。”
“鶴奴,倒是個極其好聽的名字,隻是……配你可惜了些。”
“什麼意思?”我氣急
他果然是這樣,氣死人不償命,真不知道我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