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忘卻了傷心事的人,和一個假裝忘卻了傷心事的人就這麼一路往北邊抄著小道慢悠悠地走著。
一路上倪修就以姬無雙取樂,姬無雙萬年不變的冷臉上偶爾顯現的意思輕微波動都叫她能夠嘻嘻哈哈笑上半天。兩人平和地相處數日,點點滴滴的生活小細節竟給她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或許真是孤單地太久了吧!
這天清晨,倪修與姬無雙從借住的村民家出來,剛剛走上山間的一條羊腸小道就聽見不遠處有嚶嚶嚶的哭聲。兩人勒了馬下車察看,順著聲音走去,就見一村裝女子正坐於樹下哭泣。
倪修連忙上前輕聲詢問:“姑娘?”
姬無雙則毫無憐香惜玉的意思,秉承著“堅決不離倪修超過十步”的信條,一言不發地跟在倪修身後,並未準備親自上前管什麼閒事。
“姑娘?”
直喊了兩聲,那姑娘才抬起頭來,淚眼迷蒙。臉上掛著晶亮的淚珠,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受驚的模樣。
“……”在她抬頭的那一刹那,倪修如被五雷轟頂一般,隻能看見她的櫻桃小嘴在一張一合,卻全然聽不見任何聲響。
姬無雙見到倪修受驚,才將目光轉到那女子身上,也是怔愣當場!
隻見那女子眼如明珠,眉如彎月,一顆小巧而堅挺的鼻梁下一朱櫻唇如朱砂輕點,白皙無暇的肌膚在破麻布衣內顯得尤其亮眼。
即使頭發淩亂不堪,即使一身裝扮落魄,也遮蓋不了她天生麗質的美麗容顏……
這不是羅鳶又能是誰?
“阿?阿姊?”姬無雙微微錯愕的清冷聲線將倪修的理智帶了回來。
女子已然慌了心神,錯亂間,就拽住倪修的衣袖哭求道:“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倪修登時如被火舌炙烤到一般,驚慌地抽回衣袖,連帶著那女子不防錯手摔到地上,來了個狗啃泥。
再抬頭,卻是一臉不明所以。
泥土沾染在臉上,混著淚痕,花了大片,卻不叫人覺得醜陋失態,反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毫無表情的姬無雙頓時有了怒意,眸中結上一層薄冰,對著倪修就是一句:“滾!”
倪修呆愣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才緩過神來,回到馬車旁邊時姬無雙早已忘了什麼“十步之約”,將那女子抱回馬車安頓好了。
半個馬車的酒都被他搬到地上,為那女子騰出一方安逸舒適的小天地。
“這不對勁!”倪修仿佛嗅到了什麼陰謀的氣息,儘管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從何理起,但她還是知道,這不對勁!
許是方才倪修扯回衣袖傷到了女子,姬無雙此時看到倪修回來,隻垂了眼簾半點不願搭理。
倪修透過簾子往裡麵瞧去,女子受了驚嚇已沉沉睡去,
問是問不出什麼了。除了繼續上路還能怎麼辦呢?
倪修坐在馬車邊上一顛一顛的,所有的好心情都被顛沒了。一直到進了城都沒想好該怎麼張口,跟已經忘卻了羅鳶之死的姬無雙說這女子出現的巧合與詭異。
尋了個客棧,本想快點與那女子過過招,卻發現那女子竟然發起了高燒。姬無雙請了客棧夥計找來大夫,又請了夥計出去抓藥,煎藥。自己卻半分不離那女子身側,端茶倒水地照料著,叫倪修壓根兒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