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小局開始的時候,簡約月已經大鬆了一口氣,上一局從穆青處贏來一百二十年,總算可以讓她心下安定不少。
至少,按照她所知的正常修仙之人的壽命來看,可以有籌碼與倪修搏上一搏。
發了牌,倪修卻未動,衝著簡約月道:“你應該是直接棄權了吧?”
畢竟是紅衣女子的地盤,她上局能讓紅衣女子出局,留下簡約月和穆青相爭純屬僥幸。
她覺得上局紅衣女子堪堪差了她一個點,很有可能是對方使的迷魂記,故意為之。畢竟這賭桌上的東西都為對方所控製,她可不認為一個一心要取她性命的人會好心地放她一馬。
應當是想用一次小贏叫她鬆懈心神,然後再誘使她在下一局裡頭拚命加賭資,好趁她得意飄忽之際,快速地殺她個滿盤皆輸。
是以,接下來的兩局,簡約月若是再參加,風險就太大了。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開局投了籌碼之後立刻棄權,這般雖然會輸了一百四十年。但是扣除上一小局贏來的一百二十年,她其實隻輸了二十年,至少還有命在。
可顯然,簡約月並不領她的情,反而衝她道:“哼!笤帚星!要不是你,又怎麼會賭這麼大?”
倪修:“???”笤帚星是什麼鬼?還有這種說法?
此話一出,明顯表明了態度。
又引得紅衣女子一陣嬌笑:“方才我就同你說了,人家並不領情。你一直在想方設法地讓著她們,可見她們從頭到尾,有哪一人謝過你?”
說著忍不住“嘖嘖”了兩聲,連連搖頭,似是替她感到不值:“也就你們這些修仙之人,慣愛管這些閒事兒……”
“……”倪修一聳肩,頗感無奈,也不再多言語。
人要是上趕著去死,任她力大無窮也拉不回來。
到了決定是加投還是棄權的時候,簡約月果然沒有停手。
哪怕在第二輪中間,紅衣女子將籌碼直接加到了五百年,她也仍然跟上,並且還在此基礎上多加了一百年。
如此有恃無恐叫紅衣女子甚是驚疑不定了一番,繼而又想,以簡約月的壽命,五百年與六百年沒什麼區彆,所以才會這般破罐子破摔了吧。
“張口就是五百年。你究竟有多少壽命?”輪到倪修加籌碼的時候她淡淡笑問對麵的女子。
聞此言,女子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與我的壽命又沒有關係。我的壽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壽命。”
“哦?”倪修挑眉,“何解?”
“我說了至少要取你五百年的壽命。”
“可萬一,我隻能活到一百歲呢?”
“無妨,剩下的年歲,自會以其他方式補償回來。”
“什麼方式?”
女子但笑不語。
隔了片刻才道:“你到時候自會知曉。”
這模樣!
不知怎的,就叫倪修想起那老道。
真是欠收拾!
“五千年!我要和你比牌!”倪修大手一揮,手邊的木牌儘數被推至桌子中央,甚是豪爽。
女子一愣:“好大的手筆!好大的心!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自己的身後事呀!”
話音剛落,倪修的牌已飄至眼前。
待看清牌麵上的數字……
“什麼!怎麼可能?”女子失聲尖叫,“你出老千!”
顫抖、憤怒、不甘、驚悚、疑惑……
不知多少情緒夾雜在她短短的一聲驚呼之中,直教她的聲音都扭曲了。
紅衣女子咆哮,飛身上前,就要撕扯倪修:“你究竟做了什麼手腳?她們怎麼可能不聽我的話!”
原先,從開頭到現在,不管是嗔還是怒,她的聲音都是媚的,可現在,哪裡還有一點點的嬌媚可言?
“說什麼呢?你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使喚得動?”倪修看著瞬間飄至自己眼前的女子,絲毫未動,笑的得意、淡然。
見這女子如此反應,她便知道自己是賭對了。
“你輸了!”
伴隨著倪修索命般的宣判,一道強光一閃,驚慌的女子瞬間便沒了蹤影。隻餘一枚瑩白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跳到倪修手上。
胸腔內,靈力澎湃……
倪修一臉震驚!
——這東西竟是對她認主了!
隨即了然:原來,這女子竟是這玩意兒成精!
她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東西,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被打磨成了玉環的模樣卻看不出質地;說白又透,說澈又混,分明沒有七彩之色,卻看上去好似五彩斑斕的白……
這東西靜靜懸在她的掌心,她分明沒有觸覺,卻好似能感覺到它散發出的一陣寒涼。
恍惚間,竟覺得有些眼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何處見過。
倪修努力回憶,總覺得下一秒她就能想起。
“怎……怎麼辦?”
簡約月茫然的自語將她的思緒扯回。
倪修收了手中的東西,思路冷不丁被她這麼一打斷,也沒了繼續探究的心思,乾脆暫時不管了:“什麼怎麼辦?”
簡約月沒了主張,一臉惶恐:“主局的都……那樣了,還怎麼玩?”
“你還想怎麼玩?當然是趕緊比牌結束,我要早點回去。”
“比,比牌?”
“是啊!趕緊的!反正是平牌,磨磨蹭蹭乾嘛呢?”
牌被掀開。
簡約月瞪著眼前的木牌,目瞪口呆:“怎,怎,怎麼會?我記得,我記得……”
“記得什麼?記得剛才穆青抽到過一張九?”倪修嗤笑,“你手裡的其中一張就是。讓你彆玩,你還非要玩,若不是順手也替你把牌換了,你就是第一個死的。”
倪修抖了抖手上的玉環狀的東西,一臉鄙夷道:“賭這種東西,你也信?你以為還是你上一局?四十五十的出籌碼?這玩意兒,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壽命,沒個千兒八百年死不了,才第二輪,張口就是五百年,嘖嘖嘖……”
與所有的賭徒一樣,在賭局結束的時候才幡然悔悟。
簡約月背後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將她的裡衣與皮膚牢牢地粘在一處,甚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