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光線因為房門的開合而有了短暫變化,很快亮起又很快歸於黑暗。
時漾對峙後脫力的身體沿著牆壁慢慢蹲下。
她沒有開燈,也沒有動,隻是雙臂抱著膝蓋,整張臉都埋進了膝蓋裡,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剛醒來又要麵對這些。
她剛從死裡逃生中走來,她的記憶、她的心境都還停在那場突如其來的災禍中,她甚至還是有些驚魂未定的。
她還沒來得及去消化這場災禍帶來的恐懼,所有人就突然湧了上來,沈家人也好,傅景川也好,眼神裡好像突然全變成了指控,都在怪她冷漠。
可是在她墜河前,沈家心疼身為沈妤的上官臨臨,哪怕委屈自己來找她,也是高高在上的態度。
傅武均害怕她和瞳瞳的存在影響了身為沈妤的上官臨臨和傅景川的姻緣,哪怕被傅景川氣到腦出血、還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也是咄咄逼人地給她發短信:
“你家人來找過我了,還是老德行,你也彆總想著什麼事都躲在景川背後就萬事大吉。趁著我這條老命還有一口氣在,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次,把該解決的問題一次性全解決了,包括你家的問題、你和景川的問題和孩子撫養問題等,事情總不能一直拖著不管。”
但她從鬼門關醒來後,這個世界突然就突然變了,她莫名其妙就成了沈妤,原本對她盛氣淩人的眾人一個個都像變了一個人,對她噓寒問暖起來。
她不接受,還要反過來怪她不懂事,連家人都不認。
可是沒有一個人想過她要怎麼去適應這種轉變。
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沒有自己情緒的寵物手辦,對他們有用,他們就愛不釋手,沒用就可以棄之如敝履。
出事前她剛和傅景川經曆過一場漫長的冷戰。
她和傅景川去吃飯,不小心聽到唐少宇說沈清遙和上官臨臨做的親子鑒定報告證實她是沈妤的事,那一瞬傅景川微怔的神色讓她一下清醒,她從來都隻是傅景川的退而求其次而已。
她理解不了為什麼一個幾歲時認識的小姑娘為什麼能在他心裡有這麼特殊的地位,但傅景川對沈妤的在意、沈妤是所有人眼中才是最該成為他妻子、是她強占了沈妤位置的指控等重重現實壓力下,她並不想成為這個鳩占鵲巢的人。
原本她接到傅武均那條病床上的短信的時候,她並不想去理會。
但隨之而來的沈妤的事,才讓她決定去見傅武均。
她可以成全他們所有人的心願,她隻想帶瞳瞳走而已。
她希望傅武均能幫她拖住傅景川,她帶瞳瞳走。
隻是那場談話被趕來的傅景川打斷,他們之間也因此陷入了一段漫長的冷戰中。
後來的冷戰結束並不是因為彼此不介意了,隻是對峙累了,才選擇了和解。
她並不喜歡那段貌合神離的和平,但是她當時已經無路可走了,她一個人帶不走瞳瞳,所以她隻能選擇認命,選擇和傅景川和解。
她和傅景川之間明明所有問題都沒解決,但因為她變成了沈妤,那些曾經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問題的問題,就突然都不是問題了,卻沒有人在意她的心情,沒人覺得她在她隻是時漾時所遭受的種種打壓和嫌棄是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