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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清柏突然醒過來時發現自己還在假山底下,他一個激靈,抹了下嘴邊的口水,一低頭發現檀章睡在他的膝蓋上。
……自己大概是第一個因為耗費太多精氣而打瞌睡的神仙吧……
嵇清柏不敢想了,因為這簡直是太丟人了!
嬤嬤太監都戰戰兢兢地等在外麵,嵇清柏猶豫了一番,還是將胸衣墊在檀章的腦袋底下,撐著跪麻了的腿,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出去喊人。
檀章有龍攆,身強力壯的幾個小太監將皇帝抱上去抬回了宮,假山底下的屍體也被收拾了,他們乾這些事兒的樣子太習以為常,嵇清柏的表情複雜,隻覺未來無光,道阻且長。
鍛煉身體肯定是沒力氣鍛煉了,嵇清柏乖乖上了轎子,出宮門後換了馬車,一路睡著回了相府。
禦龍殿中,太醫陸長生正跪在地上給景豐帝請脈,檀章今夜犯了魔瘋病後,他第一時間就趕來了,結果皇帝這次發病比往日還要嚴重,竟然人都不知去向,回來時一身血汙,平日跟在身邊伺候的幾個太監人也沒了。
陸長生心裡其實非常慌,搭著對方腕子的手努力保持不抖,可凝神聽了一會兒,卻又有些意外。
“陛下平日五內熱火過旺,才容易灼心燒肺,疼痛難忍。”說到這兒,陸長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帳中的人,見沒什麼反應,才繼續道,“今日發病後,陛下體內的陰熾似乎弱了很多,臣再為陛下開些去內火的方子,這幾日陛下定能睡個好覺。”
檀章仍舊閉著眼,他枕旁放著一件女性胸衣,陸長生雖然心下奇怪,但以景豐帝的脾氣自然是不敢多問的,新的小太監送來紙筆,陸長生謄寫完藥方,交給對方。
沒有上頭人的應允,陸太醫也不敢走,隻能繼續低頭跪著。
又等了一會兒,有宮人撩開了床帳,檀章神色懨懨地坐起來,難得沒什麼戾氣,他開口,聲音冷淡“相府的藥,有繼續在送嗎?”
陸長生的額頭都快貼到了地上“這幾年從未斷過。”
“沒斷過?”檀章似乎笑了下,“那傻子怎麼醒過來的?”
陸長生閉著眼,汗濕了朝服,總覺得下一秒腦袋就要滾地上去“臣願用性命擔保,那藥方絕無問題,但離魂醒來一事,的確多有蹊蹺,還望陛下明察。”
檀章沒有看他,應該說景豐帝的眼裡從來沒有任何人。
今日的陰熾之痛雖比往日來的凶猛,但對皇帝來說,也就是多殺幾個人的事兒,檀章知道身邊什麼人能殺,什麼人還得留著,所以一路殺到金池園後,哪怕力竭,他也不打算動隱在暗處的死忠。
結果沒想到,居然碰上了嵇玉。
檀章掃了一眼枕頭邊上的胸衣,神情有些厭惡,他冷冷道“來人。”
小太監們早就等著吩咐了。
“把這拿出去。”皇帝本想說“燒了”,但原本眉心的那一點清涼,現下卻像一小簇火,暖烘烘地煨著他的太陽穴。
小太監不知皇帝要乾嘛,捧著嵇清柏的胸衣麵麵相覷。
檀章張了幾次嘴,最後抿緊了唇,表情似乎很是惱羞,他咬著牙,陰森道“拿出去,彆讓朕再看到。”
嵇清柏這邊倒是非常心大,不覺得景豐帝認出了自己。
畢竟給的是胸衣,又不是手帕,上麵還得繡閨名,一件胸衣而已,乾乾淨淨,何況嵇清柏怕勒,這身子還是個蘿莉,他為了舒服些,讓家裡奶媽給做的胸衣都比尋常女子穿的要大一號。
按嵇玉這個年紀來看,鬼都想不到他穿這個碼子的。
當然,做為一隻真身是公的食夢貘,嵇清柏在家裡肯定啥也不穿。
小丫鬟又端來了藥碗,嵇清柏這陣子已經喝習慣了,剛咽下一口,忍不住“咦”了一聲“味道怎麼不太對?”
小丫鬟笑道“姑娘身體好了不少,夫人給您換了味藥,好好將養的。”
嵇清柏來了這麼久還沒見過自己那位娘,不過他也不好奇,點了點頭,一口把藥給悶了。
小丫鬟高高興興的下去了。
嵇清柏坐在院子裡,他翹著腿,雙臂敞著,頭發也沒梳,因為昨夜幫上了自家老板的忙,先進秘書清柏神可謂神清氣爽,閉著眼曬太陽時心裡都能美的冒泡,也不太怨白朝那隻賤鳥了。
他現在就期望著養好身體,快些穩住自己的神魂神魄,不知到時候自請去當檀章的醫官,專門給皇帝當按摩技師可不可以……
正想著些有的沒的,身旁的丫鬟突然小聲叫他“姑娘……姑娘!”
嵇清柏懶懶散散地睜開一隻眼,發現麵前不知何時居然多了個人。
嵇銘神色莫名地盯著麵前自己這位剛醒來不久,衣冠不整,披頭散發的“女兒”。
嵇清柏“……”
嵇銘黑了臉“你去換件衣裳。”
嵇清柏閉了嘴,乖乖跟著丫鬟回房間穿內衣去了。
嵇銘坐在羅漢床上,等著嵇玉從裡屋出來。